整整一天卡妙都在反覆思考著沙加的最後一句話,他自己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如果可以,他願意做一切冒險,只要有米羅一點點鼓勵和暗示讓自己安心,他甚至敢跳上講臺大聲宣佈自己曾經做錯的事。他並不在乎這個,但他在乎米羅對自己的冷淡,若即若離,還有眼裡那些並不是為了他的憂鬱。
晚餐的鐘聲敲響時,米羅獨自鑽進緩慢行進的就餐隊伍。加隆果然從他的生活裡消失了,早上不再來敲他的門,夜裡也不再為他偷宵夜。不論是否有遺憾,但這就是米羅想要的生活。也正是加隆的性格讓米羅很安心,如果沒有撒加,也許他能愛上加隆,如果沒有卡妙,也許他不會愛上撒加,如果一切沒有發生,也許……很久以前他就會和誰相愛。
只是人生沒有也許,太多的也許只會令人更不安。
餐前禱告時間,卡妙一直心神不寧地睜開眼睛看米羅。直到開始用餐,修女們詢查了一圈後就會離開了。
“米羅。”卡妙隔著一個人小聲叫他。
“……。”米羅用心地盯著眼前的湯,雖然逃避不是他的作風,但主動說話也不是卡妙的作風。
“……,米羅,一會兒陪我去校園走走好嗎?”
“……。”
“米羅?”
米羅扔下手裡的刀叉猛地站起來,在卡妙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前已經被拉出了餐廳。幸好修女離開後餐廳就變得很喧鬧,除非有人刻意要注意他們兩個,否則不會有人在意別人的事。米羅拖著卡妙一路走得飛快,直到兩人都站在了路人很少的那片後山。
“卡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用我來提醒你不該在那種場合對我打招呼吧?”
“為什麼不能打招呼?你在躲我對不對?為什麼現在反而是你在意起我們的身份來了?”
“在意那些的一直是你,我不過是想提醒你一下。誰也不想惹些麻煩對吧!卡妙,我只想安安靜靜讀完這幾年的書,我想你也一樣希望安靜的過著。”
“你聽我說,聽我解釋好嗎?我已經無所謂什麼平靜了,只希望你別再用這麼諷刺的語氣對我說話。我們可以從新開始做回朋友,只要你願意一切……”
“我有所謂!我不願意!”米羅猛地打斷他,“我已經忘了有從前,所以‘從頭開始’這種話毫無意義。我不想再欺騙自己了,所以我們都別再說下去好嗎?”米羅平靜下來,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完便轉身離開。
“你怎麼會忘記?你說這片後山像格瑞斯,你說懷念過去的生活,你哭著抱著我,米羅!你怎麼能轉眼就說都忘了?你非要這樣懲罰我嗎?米羅,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自己嗎?”卡妙在他身後喊,不顧一切地希望挽留他。
“是的!是我錯了!當我發現哭過後那麼空虛無聊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錯了!忘掉那天的事情,那個沒有用的活在回憶裡的人不是我。”米羅沒有回頭,沒有停住腳步,任憑卡妙在怎樣大聲的喊,聲嘶力竭地挽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言不由衷說得更大聲。
夜晚的風很傷感,嗚嗚的聲音代替著兩顆流淚的心。
米羅走了一段路猶豫著停住腳步,盯著地面看,最終還是撿起一樣東西。他回頭看看遠處,越來越濃的夜色中仍然看得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悲傷地站在樹下望著自己。米羅緊緊握著手裡的東西,想了又想還是往回走。
“米羅?”卡妙有些驚喜地看著他向自己走回來。
“這個……拿去。”米羅有些黯然地伸出手把東西放到他手裡。
卡妙攤開手心,一粒可愛的橡樹種子躺在那兒。非常普通的深棕紅色,油亮的外殼包著胖鼓鼓的身子。
“米……米羅!”卡妙驚慌地抬頭喊他,而米羅卻沒有答應,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就再次轉身離開,留下卡妙一人頹喪地跌坐在地上。他緊握起拳頭,把種子包在掌心裡,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裡都感覺不到痛。委屈的眼淚沒有徵兆地湧了出來。
“小米,你知道這是什麼?”五歲的卡妙從地上撿起一粒普通的橡樹種子。
“是種子吧。”米羅好奇地接過去,種子在他的小手心裡滾來滾去就像他一樣調皮。
“對,是橡樹的種子,你知道嗎?橡樹的種子象徵著友誼,這是花農奧沃曼爺爺告訴我的。”
“友誼?像我們這樣嗎?”
“嗯,所以我把他送給你,好不好?”
“妙妙,一粒種子太孤單了,我覺得兩粒種子在一起才能象徵友誼。只有一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