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句很俗的話叫做,命運自有安排,除非你相信你命由你不由天,那隻好聳下肩,攤開手,祝你好運,願你自己保佑自己。
而你固執相信,會有一個人,他站在某個入口,他拿著一把鑰匙,他面目不清。
所謂漆黑的夜這樣的詞彙,只有許多年前才會出現在詩人描繪的煽情詞句中。剝奪了躲藏的權利,不是白晝也照樣無處可遁,只有偶爾的寂靜依稀留存往日幾分情面,彷佛風韻猶存的背後拼命扯住的遮面細紗呼之欲出的悲哀,能夠隱匿的,只有永無止盡的逃離。
重樓投入幾枚硬幣,等待聽那易拉罐落下的熟悉響聲,在並不黑暗卻會總是寂靜的深夜街道,安靜佇立的除了自動售貨機,還有行走的路人。
一些陌生的經歷或許真的可以改變一個固執的人,就像重樓從沒想過自己也可以試著去灰頭土臉的夾在熙攘擁擠的人群中,也可以在睏乏至極的時候隨便躺下就睡管他那裡是哪裡,也可以大口的吞吃一碗沒有味道的面。
他只是在這過程中偶爾自嘲,就像是神變成了人,他從雲端降至地面,去體會凡人該有的悲喜,即便不會隨之哭笑,亦可懂得從不曾懂得的人事。
這是人生該有的一場奔波,全當沿途是風景。
風景總要奇詭才引人,比如此刻的砰砰作響,玻璃渣四濺。
他習慣性的俯低身體快速移動,可以遮身的障礙物被一一粉碎,他伸手入衣,單手抽出,鎖定目標,一擊必中。死神的黑衣拂過,再次無奈的勾走他人靈魂,長長鐮刀上成了一串。
重樓撿起廢墟中的錫鐵罐,可惜看著液體從那遍佈的空洞中流的乾淨,無可奈何的收回散落一地的硬幣中屬於自己的數額,自覺性實在頗高。
然而時事莫測這句話總是對的,也或許是為了某些事的註定遇見,誰跟誰的擦肩。
數目比預計的也比往常的要更多,看來老爺子已經對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厭倦而不耐煩了,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浪費,不如你我一同歸到地下,在另一個世界解決所有恩怨。
怎麼說,電影裡的場面火辣勁爆,令人目不暇接心潮澎湃,主角總會突出重圍,哪怕那重圍銅牆鐵壁,可惜,這不是拍戲,沒有奇蹟,沒有永遠的英明神武,也沒有去過重來。
精準的射擊從各種角度貫穿,阻絕每一條可能的逃路,槍
彈的未散的硝煙痕跡燃燒出透明的煙火,看不到迸出的火花,只有未散的硝煙氣息,灼人口鼻。
重樓儘量令子彈穿透對身體活動有較小影響的部位,鮮血灑潑,他在飛濺的紅色中開啟逃生之門。
但是我們已經說過,這不是電影,這是悲慘人生。
圍堵的行為並不光彩,暗夜中隱藏的未必是嗜殺,卻必奪他人性命。無聲無息的汽車開過,防彈的車身與玻璃早已傷痕累累,獅子畢竟是獅子,即便最終逃不了一死的終局,豺狼的群攻亦必定要付出死傷慘重的代價。
暗巷沒有出口,重樓抹去黏在眼睛的血沫,眼睛是血液凝結後的冷硬,暗紅冰凍出的漆黑。
“少爺,對不起了。”
槍口微弱顫動,人眼無法辨認的輕煙消散,一顆細小的物體飛出,宣告死亡。
但這並沒有奏效,這子彈打在了重樓左側的牆面上,穿出小小的洞,和簌簌而下的泥塵。因為槍手的眉心,多了一個同樣小小的洞,流出鮮紅混合顫慄的白。
每人一個,在場人人有份,完美平均的贈禮。
重樓下意識的抬頭,漆黑天幕上微光閃爍,遙遠的星球萬億年前發出的光在頭頂灑落,長長槍管伸出。
那樣遙遠距離他其實看不清,但就是有那樣一幅畫面提前印在了記憶裡,星光只是後幕與背景,有人倨傲的勾出幾不可見的微笑,居高臨下的眼神挑釁如火。
既然光明棄我,我就在黑暗中重生,我寧可成為不見天日的生物,也要除掉那些卑劣的存在。
這次,是我救了你。
你不如說,我們就此扯平。
☆、15
酒精帶來的燒灼感使疼痛更加劇烈,重樓手下毫不留情的狠狠一勒,白色的紗布層層包裹住傷口的可怖,絕對不能被稱之為舒服的感覺帶來的唯一明顯優點就是,使意識始終保持清醒,不至於墜入這彷彿荒誕劇一般的事實存在。
那個人就坐在一旁,細心擦拭臂彎中靠著的殘冷又優雅的兇器。氣氛雖沉默,倒也自在。
簡潔的問答,他們並不需要對彼此隱瞞什麼,所經歷的跌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