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舉手之間報了冰封十九年的屈辱,將夙瑤打傷,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取到妖界的紫晶石,他多年的願望眼看即成現實,但他還是憤怒。
無法抑制的,憤怒。
“……大哥,你知道嗎?……當初我娘她……她最喜歡的人其實是你啊……”
“……爹的魂魄,他還一直在等你,他說害得你這麼慘,他一定要當面跟你說對不起,才去投胎……”
“你做的不對,我不要你當我大哥了!把望舒劍還來,我不想借你!就這麼簡單!”
最喜歡的人……對不起……不要你當大哥……
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什麼叫做錯……
玄霄微仰起頭,冷漠的環視著所有的人。
原來如此,真心可以即刻捨棄,天真的微笑也可以瞬間變作無情的指責,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真……
羲和……他輕輕撫著隱化在袖間的劍,有熟悉的溫暖透出。
只有我的劍,是真的。
只要能夠飛昇,就再無這些俗事困擾,既然從來都無人明白,何必……都是可笑。
他的憤怒奇異的平息了下來,暴起的火焰繚繞只剩淡淡的章丹氣息,
“……我還記得在禁地說過的那些話,你助我良多,玄霄永志難忘。”
“望舒不可歸還,其他你要什麼皆可拿去,妖界之主性命也送給你,從此你愛去哪裡邊去哪裡……”
玄霄側首,再不看一眼
。
他撤去了束縛,妖界的入口漸漸消失於虛無。
慕容紫英提醒自己想著懷朔的死,想著那些人已然失去理智的貪婪雙眼,想著璇璣驚慌失措不可置信的表情……
悲傷沉沉壓在心頭,卻有更濃重的情緒慢慢湧上,是什麼……
雲天河嘶吼著喊那個人已經變了,慕容紫英卻想,在他看到那人的第一眼,便覺得他就是這樣。
縱然隱於寒冰,依然能夠清晰感覺到……
炎熱氣息縱橫,指尖有鮮血滴落,狹長的眼眸中空無一物,殺氣都昇華為高傲,殺戮是必要的手段,他凌駕於哭泣慘叫之上,俯視生死。
慕容紫英覺得世間有這樣的存在是多麼叫人戰慄,多麼叫人畏懼,他應該不顧一切的去阻擋那滅世的冷靜與瘋狂,卻無法阻擋的想要沉溺在那一片驚心動魄的烈紅中。
激烈的矛盾簡直要把人撕裂成兩半,他咬牙,手緊握,轉身離去。
每個人終究有各自的立場,即便再怎麼痛苦掙扎,也無法因此對那些事實視而不見。
如果我連自己的內心都戰勝不了,又怎麼站在你的身邊,如果無法並肩作戰,那便兵戈相見,我不會再在你的身後,你的眼裡終將有我的存在。
望舒斜斜指向地面,劍柄倒持在夙瑤手中,她面無表情,跟著前方那個人,依然保持優雅的姿態,行走並離開。
十九年的冰封幾乎失盡那人的高傲,他覺得恥辱,所以如今她還活著,是否也算僥倖。
恥辱的滋味,他只是體會了十九年,她埋在了心底一生。
身後有勁風襲來,尚有數十步時,夙瑤察覺,於是在心底不屑的冷笑中,她舉起望舒,看那愚蠢的小子還準備做什麼無用的掙扎。
然而望舒劍和天河劍並沒有嚐到這次交鋒的感覺,刃與刃相隔在半空而望,有灼目烈火穿梭其中,下一個瞬間便被大力反彈,落回原地。
雲天河落在地上,連退幾步方才止住去勢,將劍向空氣中大力一劈,帶著些許兇狠不馴的眼神如刀劍般刺向對面出手的那人。
玄霄沉默站立,身上的烈焰將他包裹在灼人的紅色中,火舌肆意的舔向周身的空氣,擇人而噬卻無比寧靜,那靜來自他的眼睛,絕美的狹長鳳目中是一方不測的深潭,卻有著明明白白的感情,暴露在空氣中,瞬間乾涸。
雲天河握緊手中的劍,向前疾奔至那人近身處,一躍而起,挾著呼嘯的風聲,半空中當頭劈落,斬斷了空氣,直直砍下。
純黑的長髮瞬間如同浸染在鮮血中,
自火熱空氣中蒸騰出紅褐色,被捲過的大風揚起在半空,如同無聲的宣示,旗幟般飛舞。
他眉間殷紅硃砂在火焰中跳動,狹長鳳眼驟然睜開,犀利神光倏忽如電般射出,映著瞳中劈落的劍,有嘆息般的驚豔。
他向後微仰,長臂輕伸,通身赤紅的巨大長劍瞬息而出,橫擋在以極大力道斬來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