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靦腆地笑了，姑娘的父親也跟著笑。

一頓飯過去，玄霄都不記得自己跟那個女生說了什麼，甚至連那女生的模樣都是模糊的。

父子倆回到家，玄霄直接攤了牌。

結果相當慘烈。

他的父親摔了家裡所有珍藏的瓷器，摔門而去，大半年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他那遠在美國的母親不知從哪得知了這件事，也只是草草打了個電話過來問問情況，覺得不算什麼大事，就匆匆掛了電話，繼續跟熱戀中的小男友甜蜜蜜去了。

兩家人同住在一個小區裡，平日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雲天青的大伯雲靳那裡。

雲靳為人有些老派固執，實在鬧不明白親侄兒怎麼能跟一個男的好上了？

他把雲天青喊到跟前大罵了一頓，要不是年紀大了實在打不動，雲天青恐怕還少不了一頓好打。

雲天青的伯母只是一名普通的家庭婦女，從來也沒想過，也不可能想過男人和男人之間還能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在她有限的認知的，婚姻無非就是把一男一女拴一起，柴米油鹽過一輩子。

兩個男人？

開啥玩笑？

一開始，雲靳只當是侄兒年輕不懂事，瞎胡鬧，等過些時間感情淡了，也就好了。

結果一年過去，兩年過去，三年都過去了，兩個小年輕還是黏在一起，蜜裡調油似的。

雲天青再回家的時候，雲靳就劈頭蓋臉地問他：“難道你們就準備這樣過一輩子？”

雲天青笑著說：“白頭偕老，這正是我和玄霄的目標。”

“不要嬉皮笑臉的！”

雲天青斂去笑容，拉著雲靳坐下，說：“大伯，我沒有說笑，我和玄霄是認真的。我們設想過未來，也知道前路艱難，但只要兩個人共同努力，總能一起走到終點。”

世間雖有千萬人，卻只願與他攜手。

這種一往情深的情愫雲靳不明白。

他更不明白的，始終是那個老問題，為什麼他的侄兒寧可愛著一個男人，也不願試著去找一個女孩子過日子。

外人可以，為什麼他不行？

雲天青說：“我只是忠於自己的選擇，即便沒有玄霄，我也不會去欺騙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這次會談最終仍以不歡而散告終。

雲天青沒有在家待上多久，就坐車回去了，回家開門一看，玄霄正在廚房裡忙活，繫著圍裙，周圍都是鍋碗瓢盆。

雲天青心頭一暖，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

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前方會有多少磨難在等著他們。

或許外部的一切阻力都不能分開他們，兩人彼此間的矛盾和摩擦才是這段感情裡最大的隱患。此後的數十年裡，可能會有無數次不合，無數次爭吵，一點點消磨著彼此的感情，直到全數殆盡。

從此幸福快樂生活在一起，這樣的結局只存在於欺騙小孩子的童話故事裡。

誰都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兩人互相扶持，總能走下去。

“你也該抱夠了吧？”

雲天青在玄霄臉上親了一口，放開了他，看著他手邊的活，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打豆漿，等一會做豆腐花。”

雲天青指著一旁的幾個小碗：“豆腐花放點白糖就夠了，怎麼還有香菜紫菜？”

“鹹豆花當然要放這些。”

“鹹的……豆花，這種玩意也能吃？”

所以說，還有許多地方尚待磨合。

（十二）

時間軸再度向後拉，轉眼間，兩人接連留校讀了研究生，玄霄繼續念他的天文，雲天青接著鑽研地理學。

某年一個秋日，玄霄和天文學院的幾個師兄弟準備去附近的山頂觀星，順便在山上露營。

雲天青知道後，也說要跟著一起去。

玄霄那幾個師兄弟都知道他們的事，聽說雲天青要去，他們嘻嘻哈哈地跟玄霄打趣：“你要帶家屬？那我們可不能落後，我們也要帶。”

然後就紛紛掏出手機聯絡女朋友去了。

山頂露營，幕天席地，光想想就覺得很浪漫。雲天青滿心期待，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還哼著歌。

眼一瞥，看到角落裡的天文望遠鏡，問：“不帶上你的好朋友？”

“不必，看流星雨，裸眼看視野更好。”

“相機總不能不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