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州不出面,但卻是幕後主使的正是冰帝的鳳和穴戶,這一股起義軍的聲勢愈發浩大,甚至還有愚夫愚婦在同州挖出據說是神物的大鼎,上面記錄著‘冰帝帝天下’這樣的字,這不都是你們玩的把戲嗎?你們冰帝的野心早不是一個武林就能滿足的了,你們要的是整個天下,為帝為皇,所以嫌這世道還不夠亂,要把天下這混水攪得更混,然後才有機可乘,我說得對嗎?跡部教主。”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還想著等到時機成熟一點之後,或可勸他與自己一道推翻腐敗無能的朝廷,與他共享天下,原來一切只是自己太天真,他根本什麼都知道,甚至利用自己來達成他的目的,原來自己竟忘了手冢國光,手冢國光何嘗會向別人妥協,突然間大笑起來,笑得不可自抑,連眼淚都笑出了,是的,是笑出來的眼淚。
“對,那就是我們冰帝的目的,當今天下大亂,內憂外患,民不聊生,這天下有能者居之,以我冰帝的實力,為什麼不能爭這一爭,問當今天下,還有誰能是我們冰帝的敵手。”
“可是,這天下原本並沒有亂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倘若沒有你冰帝,天下並非無藥可治,而且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是一個王朝的成立,你的野心要用多少無辜的百姓的性命來換取,這些你想過沒有。”
“那些人為了開創新的王朝而死,他們死得光榮才對,從來哪一個帝國不是這樣建立的。”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冰帝都不會放棄爭天下的,是嗎?”手冢問他,只要答案是肯定的,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再沒有一線生機,你今往後,再相見或只能在戰場了。
“是的。”
手冢閉了閉眼,果然如此,果然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那麼,”堅定地,“我們也不可能不與你為敵了,以後,我們就只能是、只能是敵人了。”
只能是敵人,這話如一道驚雷,狠狠劈進跡部心中,如果國光只能是敵人,只能是敵人……光是想像,就覺得已痛徹心肺,他如何能失去國光,剎那間,所有往事一齊浮上心頭,第一次一舟一馬相伴遊江中沁人心脾溫馨,戰鬥中倔強到永不屈服的高貴靈魂的吸引,冰宮中相知相戀,吐露心聲的旖旎……這一切的一切教他如何能捨,如何才能舍?
手冢望著因他一句話似是陷入絕境的跡部,突然從未有過的心痛襲上心頭,無法抑制,並擴散到全身,這個是跡部景吾啊!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帶給自己從未想象過的另一片天地的景吾啊!是自己曾經打算無論多少的崎嶇坎坷也不會放手的景吾啊!真的要成為敵人了嗎?只能是敵人嗎?
海堂看著都陷入思緒中的二人,心頭漲滿了痠痛,明明是如此相愛的兩人,為什麼上天偏偏讓他們站在了兩個完全對立的立場上呢?失去了彼此,他們誰還能擁在最簡單的快樂呢?可是,除了彼此失去,他們還能怎樣呢?冰帝籌謀這樣的大事可能都不止一代了,以跡部景吾的雄才偉略,成功的機率是很大的,他們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的,而手冢,自相識以來就知道,他是下定決心之後,無論撞上怎樣的南牆也不會回頭的人,他們……竟是命中註定的敵人,無論是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海堂,我們走吧。”手冢悠悠嘆一口氣,淡淡開口,我們都是同樣不可能妥協的人,只是在命運的十字路上擦身而過,碰撞出火花,然而不得不背道而馳,從此越行越遠。
“等一下。”跡部驚醒似地跳起來,擋在手冢面前,手冢望向他,跡部的眼睛貪婪地吞噬著手冢的容顏,卻自己也不知道等一下要幹嘛?
見他不說話,手冢開口:“這次的確是我騙了你,對不起,下次,下次你就知道要提防我了,因為從下次開始,我們就是敵人了。”
“你不用把這句話一說再說。”跡部生氣道,手冢走過去,想越過他而去,擦身而過時,跡部捉住他的手,顫抖著問:“國光,你就不能放下你們所謂的正義嗎?只這一次就好,我只要這一次,你知道我會成功的,只要你放下,我們就可能在一起了,你想想,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是那麼的快樂,你就忍心,忍心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與我為敵嗎?”其實最瞭解手冢的就是跡部了,他心中何嘗不知道手冢絕不可能會放下自己的原則,卻仍是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他,他這樣驕傲的人,若不是對手冢實在是情根深種,無法自拔,又怎麼會這樣,倘若不是那樣一個不可捨棄的目標,其他什麼他都可能為了手冢拋開,卻偏偏造化弄人,他這麼說完全只是做垂死的掙扎而已。
“景吾,放手吧,我們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