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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他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服從。

他是杜家長子,他的父親曾經抱著他,站在大廈頂端的落地玻璃窗前,告訴他:“只要你聽話,日後你看見的這些,都是你的。”

像是獅子王舉著辛巴,向萬獸宣告新王的誕生。

杜予城相信自己的父親就是獅王,他自己也將成為下一代獅王。而杜龍早年征伐下的那片領土,遲早會是他的。他從小受到這樣的教育,被灌輸這樣的思想,他要掌握和維護父親的領土,這逐漸成為了他的信仰。

而這信仰在杜少鑫出生不久後,曾經被深深撼動。

父親抱著杜少鑫,站在同樣的位置,說了同樣的話。

杜少鑫出生不久後,二姨就搬進了杜氏大樓裡。母親變得越來越神經質,暴躁,不可理喻,而後有一天,杜予城聽清了管家與女傭的竊竊私語:夫人瘋了。

杜予城的地位似乎也因此一落千丈,周圍的人開始對他冷淡起來。背書背得不好,偶爾還會受一些體罰,打在手板心上的戒尺雖然落得不重,卻讓他覺得足夠恥辱。

不久之後,二姨把他送去國外,入讀了一間封閉式的私立學校,他在那裡倒是學到很多課堂之外的東西,比如如何獨立思考,怎樣籠絡人心。

但他終究還是從新王淪落成庶民,而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因為杜少鑫。

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算不上滿腔仇恨,但提起他,心裡總是微微厭惡。

而後他提前完成學業,被管家接回杜氏。他在飛機上聽說了蘇陌這個名字。

杜予城並不把這個私生子的弟弟看在眼裡,他甚至沒有被准許冠上父親的姓氏。

他在父親房間裡見到了那孩子,天真,單純,一雙眼睛星子一般,乾淨得像是帶著靈氣。

那張純粹而天然的笑臉,像是在杜予城心裡下了蠱。

他想要得到它。

二十幾年之後,杜氏到底還是成了他的東西。

他坐上父親的舊座。

杜予城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去重整這個已經開始傾頹破敗的王國。他很忙,每天的行程都排得很滿,但沒有人在他臉上看見過一絲疲憊,他從來都端整,冷淡,理智,像個充滿能量,卻沒有感情的機器。

杜氏的空架子要由他來填滿,他要管理和操勞的事情太多了。而至於那些紛擾的曾經,杜予城已經記不太清。只是有時半夜夢醒,躺在床上再也無法入眠的時候,他會允許自己,靜靜回想一個人,一些事。

他以為那會是蘇陌,但每晚入他夢裡的,卻是另一個人。

“城哥,我沒有要和你搶老頭子的位置。。。你、你信我嗎?”

“城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信我吧。”

“你喝醉了,把我當成蘇陌。。。”

“我他媽的喜歡你!老子喜歡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你信不信!”

“老頭子要你去送死!你還不信我嗎?!”

“城哥。。。”他被子彈打穿肺葉,氣管裡全是血,說話都困難,卻居然笑了一聲。

你信我了嗎。。。

杜予城守住了他的領土。杜氏在他的整頓下,得以重生。

他也像他的父親一樣,住在公司的最頂層,作息規律而精準,沒有私生活,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新來的管家聽其他傭人說,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冷冰冰的,沒有感情,也沒有慾望。

像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值得他去得到的東西似的。

又或許是他早已得到,卻復又失去了。

42

女酒保忍不住頻頻把視線投向吧檯前獨坐的年輕男人。他穿著灰色棉T,戴著鴨舌帽,相當低調。她會注意到他,是因為把那杯啤酒遞給他的時候,那一秒鍾的目光接觸。他有一種讓人無法轉眼的氣場。

她交往過的男人很多,接觸過的男人更多,這一類始終是她的最愛。五官漂亮,高挑勻稱,從裸露出的脖頸和肩線來看,身材鍛鍊得相當好。她可以想象他寬鬆的長袖體恤下那結實又優美的肌肉線條。

曲子諾注意到,女酒保似乎有事沒事就來他跟前轉一轉,最常用的姿勢是把胸託一託放在吧檯上,朝他眨巴眨巴眼睫毛:“帥哥,還要什麼嗎?”

曲子諾把空酒杯遞給她:“再來一杯。”

女酒保接過酒杯,勾起嘴角:“再喝,你就要醉了。”

曲子諾看了她一眼:“我對酒量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