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遠擠不進去,只好在樓道里站著,就算是熱也比屋裡那難聞的味道強。
偶爾有幾個他們班的女生過來問:“江舟遠估多少分啊。”
江舟遠笑著答了。
幾個女生就在一邊羨慕道:“考得真好。哎呀我文綜選擇題都錯沒了,作文寫得也特別不好,哎你說這次政治大題怎麼搞得啊,我覺得我一個點兒也沒答上,不給我分可怎麼辦啊……”
“就是就是,哪有答案那麼少的,誰答那麼準啊。”
“得了你們別說了,我文綜沒寫完,你們誰跟我比?……”
江舟遠插不上話,就不開口,在一邊聽著幾個女生比誰錯的更多,誰更沒戲,誰報了志願肯定錄不上。
正當他被逐漸上升的溫度和耳邊不停的聒噪攪合得面無表情的時候,劉塗從樓道那邊走進來,一看他就跑過來了。
那幾個女生紛紛住了嘴,目光炯炯的盯著他們倆。
江舟遠被盯毛了,警覺的情緒轉移到劉塗身上:“你幹嘛?”
劉塗完全沒有知覺,只是伸手去搶江舟遠的志願表:“給我看看,我有預感咱倆填的差不多你信麼……”
劉塗搶過江舟遠的志願表開始對。江舟遠最終選擇了無視旁邊的女生,看了一眼劉塗的志願表,發現這廝連二批的志願都空著。
真夠自信的,江舟遠心想,也不怕哪張答題卡塗錯了,你丫就直接復讀去吧。
劉塗看了一會兒,點頭嗯嗯了兩聲,然後想了一想,掏出筆來開始在自己的表上改。
“你這是幹嘛呢?”江舟遠盯著他把自己前四個平行志願的一行劃掉,開始照著自己的抄。抄半截又停下,把幾個專業換了位置。
江舟遠好奇道:“你到底估多少分啊?”
“唔,”劉塗頭也不抬道,“不是說了就比你多三分麼。”
這次數字準確了,江舟遠就信了,點點頭,心裡忽然像是少了件事兒似的,隱隱有些開心的意思。
劉塗改完了端詳著兩張志願表,幾乎一模一
樣,只是專業的順序不一樣,嘴裡笑道:“看見沒有,這就叫默契!”
江舟遠看了看,他們倆在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填報的志願都差不多,連糾結的時間都省了,讓他一時無話,心裡輕飄飄的,幾天的煩悶一掃而光。
劉塗正要開頭說點兒什麼,樓道那頭二班一個男生扯著脖子喊道:“劉塗!哪兒去了到你了!”
“哎!等著就過去!”劉塗朝那邊喊了一句,又回頭問江舟遠:“你錄完沒有?”
江舟遠搖頭:“人太多。”
劉塗:“趕緊的吧別等了,再謙讓就中午了。”
江舟遠點點頭:“你先去吧。”
劉塗就揮揮手穿過人走回去了。江舟遠收回目光,發現剛才那幾個女生完全沒動位置,一直站在那裡,似在圍觀他們。
江舟遠和那些女生對視一眼,大著臉面無表情進辦公室去錄志願。
大約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輪到江舟遠,陳立桐一邊錄入一邊跟江舟遠問了幾句閒話,又說了兩句跟大學有關係的,最後江舟遠檢查一遍沒有錯,跟老師再見,匆匆走出辦公室,臨走的時候聽見他們班的班長依舊盡職盡責的在屋裡叫道:“七月十五號來學校拿畢業證檔案袋!都別忘了啊!……”
江舟遠腳步一頓,思維有短暫的停滯。
畢業了。
他畢業了。
這兩個字裡有說不盡的欣喜與留戀,最終化作江舟遠江舟遠一個開心的微笑,而後撒腿就跑。
他幾步衝出大門,陽光灑落在他觸目的每一寸上,明亮溫暖。
劉塗站在學校大門旁的那棵樹下。那棵樹曾在春天灑落漫天花雨,此刻綠葉成蔭,陽光穿透鮮綠的顏色,映在劉塗臉上,一片年輕與燦爛。
他站在那裡,等著與他一同走出校門,走向他們生命的下一段。
完結章
八月底的某一天早上,江舟遠從樓上拖下個大行李箱來,等著趙靖去把車開出來,又把行李箱塞進後備箱,上車駛向火車站。
再過兩天就是新生報到的時候了,趙靖給他早訂了票,這個時候正是該離家的時候了。
江舟遠坐在車裡,看著從車窗上飛速後退的景物,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心裡有些感慨。趙靖不時的問他囑咐他幾句話,他就“嗯嗯”的答應著。
其實不必這樣擔心,江舟遠心裡想,B市離這裡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