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一隻大手扣住他側開的臉,強迫地扳正。
「你難道要讓那個男人……」氣息近到直接吹拂鼻尖,明明應該很癢的,但嚴肅到可怕的氣氛卻不容亞海產生緊張以外的情緒,「進到這裡?」
「我……」
才想要說什麼,那宛如責備的澄澈嗓音毫不寬容地打斷他。
「進到這個你赤裸裸地被我擁在床上的房間?」他的聲音中明顯混入刻意的挑逗與譏諷。
「冰緁!」
亞海整個臉倏地紅得像被丟進熱水的螃蟹,即使是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他仍無法剋制衝上腦門的羞恥感。
「幾個鐘頭前,你才在這裡被我壓在身下,然後這裡……」修長的大手鑽到他臀部下方,隔著量身訂製的西裝褲,帶著誚謔輕輕扒抓,「被我一再進入、一再貫穿,一再用力地摩擦、衝撞,最後還被我射在裡面……」
「冰緁!」亞海再也忍不住地揚聲制止那太過露骨的敘述,但在那強烈的凝視下,尖喊最後只能變成無力的低喃,「別……別再說了。」
銀色瞳眸目光銳利,彷彿要射穿他。
「即便這樣,你還想邀那個男人進來這裡?」
「我……」
「再說,」冰緁話鋒一轉,「這裡不只是你的家,而是『我們兩人』的家,如果你真的非邀那個男人來不可,是不是應該明白地這麼告訴他?」
先前,亞海在自己的威嚇下曾允諾會將兩人的關係據實告知那個危險的男人,可是今天開店前明明有最適當的時機,亞海卻仍沒說出口。
當然,這話也可以由他來傳達,只是從他嘴裡說出兩人的關係並沒有任何意義,必須要由亞海親自告知那位「朋友」,才具實質上的意義。
流露出盤石般堅定意志的澄透銀眸,正毫不放鬆地直視有些不知所措而遊移的黑色瞳孔。
「冰緁。」亞海禁不住稍稍退怯。
但令他錯愕的是,頑固的灰銀色美眸接下來並非使用慣例的強迫,而是採用另一種策略對他溫柔地進逼。
「我們不是一對情侶嗎?而你居然想帶一個男人,而且是對你居心不良的男人,到我們兩人的愛巢?」
這一點也不像平時冷漠的冰緁會說出的言詞,甚至這軟硬兼施的作法也悖離他的作風,亞海不禁訝異地瞪大雙眼。
「冰緁,你怎麼了?」
「我說過,你太缺少戒心了。」
「因為迪梭真的只是朋友呀!」
結論又回到原點,冰緁忽然有種挫敗的感覺。
他到底要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讓亞海理解他心中所擔憂的事?
明明以往對女人駕輕就熟,但這千錘百鏈的經驗一旦拿到亞海身上,卻立刻變得無用武之地,害他都快要認不得以前那個無往不利的自己了。
◆◇◆
寂靜無聲的辦公室內,亞海坐在桌子前埋頭苦幹,振筆疾書地處理著在假期中積累的繁雜事務。
霍地,應該正在服務賓客的冰緁推開門,逕自走了進來。
算算時間,這一節的接待應該尚未結束,不過像這樣由冰緁單方面提前結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雖然剛開始他也會說個幾句像負責人該說的話,不過冰緁這積習從他接任店長前就有了,再說到目前為止,店方並沒接到任何客戶的投訴,所以到後來,亞海也乾脆視而不見,省得麻煩。
雖然想對那連敲門都沒有的失禮態度來個兩句怨言,但正忙得不可開交的亞海實在抽不出這種空閒。
就在他忙著把頭埋進跟山一樣高的檔案之際,冰緁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往後一靠倚在辦公桌上,抬起左手,從他後方輕輕撫弄那柔順的髮尾。
頭髮被似有若無地拉扯,感覺不僅一點也不痛,反而冉冉升起一種只能用麻癢形容的怪異感受。
這樣實在有點難專心在工作上。
正當亞海考慮叫他住手時,毫無預警靠近耳畔的氣息讓他險些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身上……」冰緁秀麗的眉尖擰成一座小山,「怎麼有另一種古龍水的味道?」
靠過來的冰緁將臉埋在他的頸項中,亞海立刻全身僵硬。
「大概是剛才去看迪梭時沾上的。」
如果是平時,他會很小心地儘量避開與迪梭有關的任何話題,但因腦子現在還塞滿剛剛看進的一串串數字跟一條條專案,一時間來不及轉回安全模式,亞海不經思索地就脫口說出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