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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大家都一樣。〃我急忙說那成,他帶我去領了一個頭盔,說主要任務就是把磚頭裝車上推到五十多米外的另一個工點兒去,然後還有些搬搬抗抗的活讓我看著哪兒缺人就去哪兒幫著幹。他下面還有三五個監工,專門看我們的工作成績的。

我戴上頭盔,沒有心情想別的,投入到搬磚行列中。地上都是瓦礫,特難走,我把磚頭抗到推車上,由另一個民工推走。他推了幾回以後用極不清楚的四川普通話跟我說:〃下趟你送磚。〃我哦了一聲,握住車兩邊的扶手搖搖晃晃地往目的地推。別看人家幹得都挺簡單輕鬆,我一推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平衡很難把握,路又不平,我走三步得退一步。儘量把重心放低,我半彎著腰堅持了幾趟就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這簡直不是人乾的活。衣服上全蹭滿了灰土,也不知道是在哪兒不小心給掛了個口子,我看看自己的Converse鞋,這種穿法大概沒幾天也得報銷。好容易撐到中午,那個慶中工頭過來宣佈午飯時間,一幫民工就到路口排隊買盒飯。我累得路也不想走,坐在邊上擦汗,他看見了就走過來,說:〃我說書生不行吧,吃不消了吧。〃

〃誰說的,〃我逞強道,〃只是有點不適應。〃他笑一聲,坐在我旁邊,問我:〃你怎麼跑陽匯來幹這個?我看你應該是大學生吧。〃

〃家裡出了事,讀不了了。〃我不看他,刻意隨意地回答,〃不幹這個幹什麼。能掙點錢我就滿意了。〃

〃可惜了。〃他輕嘆了口氣,站起來,〃我給你把盒飯捎來吧,不吃的話下午準暈。〃我連聲道謝,他只是一擺手。想不到在這兒也能碰見老鄉,而且人還不錯。我暗自慶幸。

他說得果然沒錯,因為從沒幹過這種活,盒飯又噁心得實在難以下嚥,我下午沒堅持到一個鐘頭頭就開始昏,老想往一邊倒。胳膊和腿都軟得沒知覺了,推一趟車得歇四五回,讓別的民工都抱怨我耽誤他們幹活。我乾脆停下,跟工頭說今天我做不下去了,明天再來。他答應了一聲,從皮包裡掏出十五塊錢給我。

〃就……十五塊?〃買個最爛的盒飯都要五塊五,把我搞得這樣筋疲力盡的代價竟然只有這個數目,我接過錢,一肚子氣堵上來。

〃已經很優待你,看你是學生又是老鄉,〃他說,〃以你幹活的效率工地根本就不會招的。〃我抬眼看他,他很嚴肅地看著我。我知道自己沒話可說,把錢揣在兜裡轉身走了。

無論如何,多少算有了工作,所以走到家門口時我的心情並不很差。〃Kei,我回來了。〃開啟門換了鞋,脫了髒得要命的外套,我想著一會兒得把壓箱底的舊衣服拿出來當工作服。〃Kei,我找了個工作。〃我說,扭頭看著趴在床上的少年。他動了動,想撐起來,卻突然〃呲〃了一聲又倒下。

我一看急了,衝過去抱住他的腰把他翻過來。這一翻受得驚嚇可非同小可,Kei臉上青了好幾塊,嘴角還有血。

〃這怎麼搞的?!怎麼搞成這樣?!〃竟然有人能對Kei下得了手,那麼完美光潔的臉,看著都讓人心疼的眼神,竟然有人可以這麼粗暴!我按住他的肩膀,大聲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Kei疲倦地瞥了我一眼,輕微地嚅道:〃沒事。〃

〃這還叫沒事?!〃我瞪大眼看著他,伸手想擦去他嘴角的血跡,剛碰上去他就疼得倒抽口冷氣,急忙避開。我厲聲說:〃老實說,到底怎麼回事!〃又頓了半晌,像是在猶豫措辭,Kei終於別過臉低聲告訴我事情的原委。原來是今天他在廚房洗鍋的時候有個同弄堂的人也過來拿東西,Kei因為長牙一直捂著臉,那個人就問他怎麼了。Kei就說牙疼。沒想到那人伸出手就在Kei的臉上摸了一下,Kei愣住的工夫他又貼過來往Kei身上摸。Kei甩開他,剛罵了兩句,那人就說:〃晚上還不是讓男人操,裝得什麼似的。〃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我和Kei又表現得太曖昧,弄堂裡的人早就在竊竊議論我們的關係。Kei聽見這話就火了,然後兩個人就打起來,結果搞成這副樣子。

我氣得跳起來,問:〃是哪個?住幾號的?!我非要他好看不可!〃Kei拉住我:〃彆氣了,我也沒少打他。〃我轉頭定定地望著他傷痕累累的臉,他做出無所謂的樣子想對我笑,剛咧開一點嘴就疼得又皺起眉頭。我握住他的手蹲在他面前,不住地埋怨自己:〃都是我太沒用了。都是我……〃

〃說什麼呢。〃Kei伸手在我腦袋上戳了一下,問:〃不是說找到工作了,找到什麼工作?〃我這才想起來,答道:〃在工地上賣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