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的,我和女孩子都喜歡男生。
誰能想象得到我身上藏著一個如此巨大的秘密。
後來,宋飛給我取了個外號——麥迪文。
他告訴我,在高等精靈語中,麥迪文的意思是“保守秘密的人”。
我一生中擁有很多秘密。
小學二年級,從媽媽口中,我得知爸爸有了外遇。有次無意中開啟媽媽床頭櫃,在抽屜裡我看到了一份離婚協議書,至今,仍沒有人知道我屬於單親家庭。
初中時期,我和班主任關係十分親暱,在同學眼裡,一個是好老師,一個是好學生,再正常不過。其實不是,真相是班主任年輕帥氣,吸引我的目光。這件事也沒有人知道。
升上高中,縣城開了第一家書店,花三十六塊錢可以辦一張會員卡,憑藉會員卡,可以任意租借店裡的所有書籍,費用廉價,一天只收一毛錢。
我趁著家裡沒人,從小豬存錢罐掏出了36個硬幣,去書店辦了一張會員卡。老闆是個中年大叔,沒有一點書卷氣,只負責賺錢。
見我租的書不是常見的小說,他還唸唸有詞:“小夥子學習成績不錯吧?看這麼有品位的書。”
我深深懷疑他是否知道品位一詞的真正含義。
那陣子我迷上古代歷史和志怪小說,讀到《漢書》,有段描述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漢哀帝與董賢共寢,董賢壓住了皇帝的袖子,皇帝不忍驚醒他,斷袖而起”,是為斷袖。
譁,原來我這種喜歡同性的人叫斷袖。
往後又看到其他記載,如戰國策中記載龍陽君為魏王拂枕蓆,稱為龍陽。其他還有“餘桃”、“男風”、“男色”、“走旱路”、“兔兒爺”等詞語婉指男同現象。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連這種瑣事上都得到體現。
直到畢業,租書店老闆都不知道我的秘密。
現在呢,現在我最大的秘密與你有關,阿鏑,我對你一見鍾情。
但是,我不會讓你知道。
最近愛上爬山,每天晚飯後都會小跑至半山腰再返回,並未消瘦,可是精神煥發,不再是一副犯困的表情刻在臉上。
今日下山時,走道上有一對年輕男女不停接吻,從前我會覺得他們有傷風化,對此嗤之以鼻,現在卻處之泰然。
他們有宣告愛情的權利。
總比打架好。我這麼想。
那把嗓音又出現了,他問:“你現在可有悔意?”
“你是誰?”
他看穿我的心思。
帶著笑意,“你現在是否後悔沒有分租房間給劉鏑?”
他在幸災樂禍。
我仰起臉孔,認真回答:“不,我不後悔。”
我知道我的決定是對的。
冷戰不聯絡而已,總比打架好。
待我臉皮修得厚一些,還可以若無其事聯絡你,吃個飯,看個電影,只要你有空,總會有赴約的時候。我不愁沒有機會見到你。
是這樣吧,阿鏑?
這麼一想,多日來的積鬱一掃而空,手機接到天氣預報,明日是晴天。」
思嘉舒出一口氣,要教一個人死心不是易事,因人擅長找種種藉口安慰自己,不到黃河心不死,總是說要給彼此最後一次機會。
但,永遠有說不完的下一次。
必須有致命傷,或是其中一方義無反顧,方能終止。
值得同情嗎?
不過是人之常情。
無線電傳來電臺主持人道別的聲音:感謝各位聽眾收聽,明天同一時間,再會。
這些節目比任何人忠心耿耿,只要準點擰開收音機,它們一定會如期相會。
思嘉關掉收音機,為這小小的安慰展顏。
第二天,張棟又來騙吃騙喝。
他振振有詞,對思嘉說:“大哥說那麼多故事,只吃幾個蛋撻,算你賺到了。”
思嘉一笑置之,不和他爭論這種無聊的話題。
“這是什麼?新研發的餅乾?”
“巧克力餅乾。”
張棟不愛巧克力,故此興趣了了。
思嘉問:“你複習得怎麼樣了?快考試了吧。”
張棟忽然變成苦瓜臉,“別提了,其他人都複習兩三輪了,大哥第一輪都沒結束。”
思嘉揶揄道:“從未見你為這事發愁過。”
“否則還能怎樣?垂頭喪氣也不能幫我爭取更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