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樣的認知，面對大伯的聲音，讓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一天，許多陌生的生面孔，先後出現在醫院，因為阿嬤隔了幾個月之後再度住院。

第一次重度昏迷的阿嬤，看起來其實像是睡著了一樣。

由於之前的結石又復發，平常阿嬤也捨不得吃營養的東西，主因是很少喝水，進食。這次復發，導致病變　產生腫瘤，壓迫到神經，才會昏迷。」

「醫生詢問在場的長輩們，開刀的話，其實最多也只能撐一兩個月，所以讓我們決定，是否開刀？

沒多久，在場的長輩有了爭執　，大伯說，為什麼不開，能做的　還是要做（臺）。」

「但，我們心裡都很清楚，也很矛盾：即使開刀成功了，也只能在撐幾個月。畢竟阿嬤的身體，已經，很差很差。」

「當時的我在想，如果醫生治不好，那麼，就讓阿嬤，平靜的走吧。

不要再讓她活受罪，不要再受身體病痛的折磨。

長輩，最後決定，等待。

如果阿嬤幾天後還是沒有醒來，再決定手術的事。

沒有人，想讓阿嬤，再去做手術，所以在所有人的靜默下，同意了。」

「回想，這半年來　，我偶爾有空就會去，看阿嬤。

最後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也是在病房裡。

只是，阿嬤已經記不得許多事了。

只是，叫著我的名字。

輕聲的跟我說，所有孫子裡面我最乖。

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要記得孝順父母為優先。

說完一次，看著我，又問了一次，我是誰。

說了名字，只是一直重複，我是很乖的孫子，很乖，很乖。」

「那天，還有另一個跟您住在一起的長孫在，看到您像個留聲機，不停的重複。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　，大聲的說著，你剛剛說過啊啦，他知道啦，快睡快睡（臺）　」

「我想，是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住院了吧。

我也漸漸習慣，這樣的情景，很多情緒　，都已不再像第一次聽到住院時，那樣的強烈。」

「還好隔天晚上，阿嬤就醒過來了。精神很好，雖然身體的病痛還是在。

但是精神任何時候比之前都還要好。」

「今年7月13號，電話，晚上將近11點的時候響起，大伯說，阿嬤昨天過世了　這幾天要入殮，叫我們有空的人，全部都要去送阿嬤。

「聽到的時候，我很平靜，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也許是，早在5月那時，我就已經接受這樣的事實，只是時間早晚而已，我沒來得及回來　看到阿嬤最後的一面。」

「後來火葬至送靈骨塔的過程，我也沒辦法去送，只是一個人，待在舊家，那感覺，很無力。」

「長輩，就像前幾年阿公過世一樣，不讓我去，說是怕我去衝煞到，只因為我的生肖。我會找時間去看您的，阿嬤。」

「只是阿嬤，您知道嗎？如果還有下輩子，希望您可以不用再這麼節儉，不要把自己的錢都存下來，給那些孫子。

並不是說，他們沒照顧您，而是，他們很少關心您；所以我希望阿嬤可以把那些錢，拿去買些好吃的，對自己好一點，但或許　那會遺傳，因為我發現我跟您一樣，寧可把錢花在別人身上，也不願意多花一毛給自己，認為那是浪費　。」

「昨天突然想到一些小時候的事，那時阿嬤都會給我零用錢，雖然回家以後我都拿給媽媽。

但是阿嬤每次要給我的那種感覺，很溫暖。有人關心的感覺，很溫暖…。」

「最後請原諒我，不孝的這樣想　，我真的覺得，阿嬤這樣平靜的走，無形間，我鬆了一口氣。

因為那樣的病痛，讓您什麼都記不得，手腳也不太聽話了；因為那樣的病痛，醫生治不好，卻又每天這樣折磨您的身心。

所以，到這裡就好了，阿嬤，這輩子，妳辛苦的夠多了　。」

「我會記得最後在病房看到的阿嬤。」

95年7月21日。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不要再失去任何人。」

☆、第十一章　分裂　（回顧）

注：關於小新的這幾個章節都不算是小說內文，而是網誌日記，純粹紀錄分享他當時的狀態，所以內文會有不連貫的地方，請當作我在緬懷一個逝去的朋友即可。

注：這本小說裡面所有關於小新的章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