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生走到屋外,隨便抓了個奔走的小兵,這一問才知道原來昨天夜裡遊哨崗又死了人,仇報國一怒之下,決定採取行動。小兵回答完畢,急急忙忙的跑向大部隊聚集的場所,而沈延生站在營房門口一扭頭,遠遠的便看到了仇報國和熊芳定。這兩個人都整裝待發,站在隊伍前端,面目嚴肅。
面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保安隊終於不能繼續沉默。天剛亮透,仇報國便拉著人挺。進至白堡坡山腳下,展開了拉網式的搜尋進攻。
清晨的林間山霧瀰漫,可見度不高,所以隊伍前進的速度非常之慢。仇報國在後方指揮坐鎮,方案是他們早就研究好的,針對各種可能的情況制定了好幾套,打算根據實地的考察情況再來個對症下藥。
不過他這不是就病看方,而是手中一齊握著病灶和藥方,酌情抓放。
仇報國上任以來沒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這是第一次,當然也不能是最後一次。開戰前,他早就跟趙寶栓透過氣,雙方躲貓貓似的幹上兩架,然後再議後事。然而現在的情況卻跟他們當初說好的不大一樣,好戲未開鑼鼓未響,他這裡卻是接二連三的死了好幾個人。
頂著一頭一臉的露珠水霧,仇隊長放目遠眺,搜尋偵查的工作有條不紊,他心裡卻是亂麻似的散了把。
沈延生賴在營區裡沒有動,熊芳定領著一批人去了落雁嶺的地界,隨時提防那邊趁火打劫。
隊伍剛出營區沒多會兒,卻是沈延生騎著匹小馬追了上來,看他細皮嫩肉的坐在馬背上閃著光,熊副隊長微微仰頭,從帽簷下射出兩束視線。
“沈幹事倒是盡心盡責,跟那幫吃閒飯的縮頭烏龜不一樣。”一句話說誇不是誇,但因著語氣剛正,所以也聽不出好壞。
沈延生笑了笑並未作答,本來他也是要做那幫縮頭烏龜的,不過因為昨天夜裡見了那個人,他心裡生了梗,一時邁不過去罷了。
落雁嶺位於白家岙單側,看起來是一道連綿起伏的山脈,林葉密密的交織而上,儘管才開春不多時,那枝葉的顏色卻是已經有了些由綠轉墨的趨勢。日頭遙遙的下來,照得這一片遠近的山林上金斑蕩蕩,彷彿一片綠色的湖面,起了層層瀲灩的波光。
沈延生仰頭打量這一路的風光山色,心中不免發出暗歎。
羅雲鎮裡沒有池塘,看不見荷花,不過等到了夏天,這淡妝濃抹的山色也會是一番值得遊覽的好景觀。只是可惜,大概是沒人願意與自己結伴同行了。暗自神傷,他仰著臉嘆了口氣,一副嗟嘆的模樣。
熊芳定跟他騎在並排,兩個人的馬都走的步伐踏踏不緊不慢,看著對方專心致志的盯著沿途的景色發呆,熊副隊長心裡的想法也更加篤定。
這姓沈的,必定是來充作監工的。仇報國不放心自己,非得安插這麼個眼線,好麼,要監就監,只是這人雖到了,卻不見得那一雙眼睛就真的有用。
兩隻手抓著韁繩,熊副隊長正氣十足的夾了馬肚子。底下座騎呼嚕一聲,離開沈延生竄出去老遠。及至踢踏作響的馬蹄卷著黃土徹底把人拋在腦後,熊芳定固若冰霜的臉上隱隱的綻出了一絲笑容。
然而未等他把這笑滲透皮肉印入心內,遠處的山道上竟是驚雷似的迸出了一陣槍響。槍聲接連不斷,由點連成片,瞬時就把前行的隊伍逼入了全線戒備的緊張之中。
熊芳定一擰韁繩,回身發現了從隊伍前端趕回來的劉為姜。
“報告隊座!前方發現伏擊!”
他孃的,這又是哪一路來的狗?!
熊芳定心中大罵,面子上依舊風浪不驚,迅速指揮隊伍離開主幹道,向四旁的樹叢草林中隱蔽擴散。
一早仇報國往白堡坡那邊去,帶走了機槍隊和大部分具有作戰經驗的老兵,留到他這裡幾乎都是些剛剛徵集的新人。儘管都叫他狠狠的訓過磨過,但畢竟時日有限,養兵不過足月,用兵卻近在眼前。好在熊副隊長多少是個有膽識的人,在軍事才能方面比起仇報國也是略勝一籌,陰測測的觀察過戰勢之後,他心裡有了個底。揮手把劉為姜招至跟前,他簡明扼要的下了命令。
勘察的隊伍剛出去,交織不斷的槍聲中,熊芳定看到了面色慘白的沈延生。一個小兵弓身護著他,一路停停跑跑,連滾帶爬的把人送到了他身邊。
沈延生一言不發,嘴巴緊緊抿起,梳得整整齊齊的分頭此時也亂了,漏下幾縷烏黑的頭髮掛在雪白的額前,他兩隻眼睛一抬,望著熊芳定哆嗦著冒出一句:“嚇死我了……”
熊芳定以為他敢跟著過來做眼線,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