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生本來好好的坐著,一見那青年的臉,頓時露出了幾分驚訝的神色。看了一眼旁邊兀自落座的趙寶栓,他開口向虞定堯道:“侄少爺,你先去我樓上玩一會兒,要是小麻子回來了,我一定要他第一個就來找你。”
虞定堯看了看堂間裡的情景,估摸著人家也是有正經事要商量。故而沒什麼可推辭的,膩著步子順了樓梯往上面去。
等到樓上傳來關門落鎖的聲音,沈延生才開口道:“你領他來做什麼?”
趙寶栓身邊坐著的青年,不是別人,就是前些日子剛露臉的劉為姜。儘管他這番來是略作喬裝,但那五官長相和缺乏表情的面孔卻讓沈延生一眼就認了出來。
說句實話,沈延生不太喜歡這個青年,然而人家在白堡坡救過自己的命,還有他曾經是仇報國的部下,仇報國當初是和小舅舅在一起的。這樣劉為姜也一定知道一些訊息。思及至此,沈延生心裡忽的又現出萬長河來,過了這樣長的時間,小舅舅的面孔是有些模糊了。只是從虞少爺那裡要來的那張水彩畫還在,可畫上並沒有小舅舅的相貌,只有個細條條的輪廓,跟他心裡模糊的樣子是可以合到一處的。
趙寶栓看他臉色不大好,便開口道:“明天的情況比較特殊,我要他跟著你,只是為了暗中保護你的安全。”
沈延生這才想起昨天趙寶栓對他說的話來,只是想不到那個人選會是劉為姜。抬頭看了看那個面色鎮定的青年,他心裡慢慢的平下來。也好,有個人在身邊,要是臨時出了什麼狀況也有個可以照應。
把目光轉向了趙寶栓,他聲音略略低了一些,眼角斜出去瞟了二樓的房間,口中略顯遲疑的問道:“我昨天讓你去辦的事情,辦了麼?”
趙寶栓微微一笑,露出了駕輕就熟的表情:“我辦事,哪次不是又快又幹淨。”
沈延生聽了,大為放心的點點頭,然後看著劉為姜說:“你晚上就住這裡,還是明天在自治會同我匯合?”
劉為姜坐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權衡,然而未等他得出答案,趙寶栓先開口了。
“既然是暗中保護,怎麼能直接跟著你去呢,萬一讓熟人認了臉,對他也是件麻煩事。”
這話說得有道理,故而在場的二人也沒什麼可說的。劉為姜同沈延生約好了大概的時間,提前走了。
沈延生把趙寶栓送到大門口,意思也是等著人自己走,可趙寶栓忽的摟住他往大門後頭的死角里一鑽,低頭在他嘴巴上親了一口響的。沈延生在朦朧的夜色裡紅了臉,慌忙的轉頭看四周,好在這時候沒什麼傭人,不然讓人看見,肯定是不好的。
推推搡搡的時候,他向外看了一眼,想起那個小麻子來,因而在口中低低的說道:“明天的事情過了之後還有麻煩的。”
“什麼麻煩?”
沈延生說:“虞少爺的小傭人好像走丟了,丟了一天,我看他都快急死了。”
趙寶栓聽他說,臉色微微的沉了一下,答道:“一個小傭人而已,丟了就丟了,再買一個不行?”
沈延生橫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跟你那些兄弟講情義,那人家跟傭人就不能講情義了?”
趙寶栓嘿嘿一笑,回道:“我哪跟他們講情,我只是跟他們講義,要講情……”說著,他低頭用嘴唇蹭了沈延生的耳朵,輕輕的向人耳孔中吐著熱氣道,“要講情,也得是跟你一個人講。”
沈延生讓他肉麻得起了一背雞皮疙瘩,當場就把人搡了出去,走到門邊用手扶了門框,惡聲惡氣道:“你快走,我還要回去安撫那個傷心的小子了。”
趙寶栓悶聲悶氣的笑,一邊笑一邊伸手摸了自己的頭,然後朝著門檻外邁出去,又扭身回來看沈延生,看一眼還是笑,彷彿過了今晚就有天大的喜事一樣。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沈延生迅速的叫了門房來鎖門,然後獨自一個人走回堂間裡,一落座,竟是有些不想上樓了。
樓上有虞定堯,明天的事情一出來,他該怎麼跟向人解釋呢?
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救自己的朋友,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壞事,倒是這樣子會讓趙寶栓和虞棠海的關係徹底惡化,惡化也是難免,趙寶栓比仇報國有本事的大,一定是可以應付過去的。
只是等到明天仇報國救了虞棠海,這厚臉皮的估計要因此恨上自己。恨就恨吧,有什麼辦法。不可能前面騙了他,後面又冒著死罪去求原諒。反正自治會之後自己遲早也要跟趙寶栓翻臉,到不如現在就劃清關係。
想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