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丹寧不想再聽下去了。掏出外衣兜裡外婆早晨塞給他的零花錢,丹寧坐上公交車回到早先和母親居住的家。那是現在他能想到的最心安的地方,像是能躲避風雨的港灣。
母親死後,外公外婆並沒有收走那所房子,他們說這是丹寧親生父母留下的唯一財產,,遵從死者的遺願,傳給丹寧。本來,舅母是惦記著這套三室一廳的工廠高檔宿舍的,只因舅舅的堅決阻止,才沒能如願。
丹寧也知道,外公外婆都退休了,年紀大了,體弱多病。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舅舅。因此並不希望與舅舅一家人起衝突。許多時候,他們都任由著強勢,霸道的舅母恣意妄為。還好,舅舅是管得住舅母的,要不估計連外公外婆都得被趕了出去。
即使知道舅母本就尖酸刻薄,可那些話聽到丹寧的耳朵裡,還是像冰刀雪劍將他的心戳得千瘡百孔,還全冒著絲絲的冷氣。
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家,一個人躺在偌大空蕩客廳裡的沙發上,丹寧輾轉反側,腦子裡思緒紛湧:
是啊,媽媽,舅母說得對。你為什麼不把我也帶走。你現在在哪兒,過得好嗎?他們都說死是最好的解脫,媽媽,你解脫了嗎?你是不是去找爸爸了?你們一定過得很幸福。
可是我,為什麼獨獨留下我。對了,他們還說我是不祥的人,是我剋死的你們。沒準他們說的是真的,我根本不應該活在這世界上。
閉上疲憊的雙眼,丹寧模糊地想著。在徹底入睡前,一個字在他的腦海裡無限放大,那就是:死。
☆、068 絕境(2)
第二天恰好是週末,丹寧根本用不著上學。有了這個認知,便可以放心大膽地睡覺了。所以直到日上三竿,他才睜開了眼睛,接受透過窗簾對映進的第一縷陽光。可陽光再明亮也驅散不了丹寧心裡的陰霾。
錯過吃早飯的時間,肚子裡早就空空如也,丹寧走到大街上,用身上僅有的二元錢找了個包子店買了兩個大大的鹹菜肉包,邊走邊吃。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丹寧苦笑著安慰自己。
其實是漫無目的地走,卻還是無意識地走到了這座城市唯一的一條大河邊上。
沿著石梯,丹寧下到最底層,岸邊有好多的人,洗衣服的中年婦女,釣魚的老人,還有玩耍嬉戲的同齡的男孩。他們都好開心,都有幸福美滿的家。哪像自己一個人,無依無靠,孤苦伶仃。
丹寧從小就喜歡水,所以每個夏天,父母都帶著他來游泳,家裡現在都還放著已經壞掉因漏氣無法再使用的游泳圈。爸爸是會游泳的,早在丹寧三歲的時候,他就用雙手把丹寧的身體攤平,先讓憋一口氣,然後手腳配合著試著往前划水。丹寧很快就學會了,雖然用的是最難看的狗刨式。不過,既然是這樣,丹寧也興奮得一夜沒閤眼。不過,因為是寬約合幾十米的大河,爸爸還是要求丹寧套上游泳圈,才準下水。
爸爸媽媽,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溢滿了眼眶,再也承載不住的溼潤洶湧而出,順著臉頰全滾落到衣領裡。
“撲通。。。。。。”丹寧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河裡,水真冷,冰冷刺骨。可是爸爸媽媽在哪兒。他使勁遊了一段,可水裡什麼也沒有,什麼也看不到。根本找不到要找的親人。而且隨著體力的流逝,丹寧覺得耳朵發疼,胸口憋悶。身體也漸漸變得沉重,直直地往下掉。我是要死了嗎丹寧乾脆閉上眼睛,不再動彈。可缺氧的感覺太難受了,丹寧根本忍受不了,就張大嘴,結果,四周的河水像找到了出口似的往他的嘴裡猛灌。
“啊。。。。。。”丹寧想叫,根本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原來死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他的意識漸漸混沌。。。。。。。
醒來後,丹寧是躺在一個人的懷裡,比他大幾歲的男孩。那男孩正焦急地看著他,又是捏鼻子,又是拍臉,還掰開他的嘴。像是在確定他到底是死是活。
當他睜開眼睛時,那個男孩像看見了外星人般的驚奇,還高興地露出了一整排潔白的牙齒:“哇,你還活著。太好了,你還活著。”
丹寧本來是被斜抱住的,結果那男孩大概是見人沒死,自己當了回救死扶傷的大英雄,太過興奮。就把他上半身給直接丟到了地上。
現在丹寧的兩隻腳還在對方的膝蓋上,頭卻反而低了。於是肚子裡汙濁的河水從下至上,衝到嘴裡,最後藉由口鼻全噴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盧飛。就叫我大飛吧!”男孩看丹寧的臉色緩了過來,應該沒什麼大礙,就急切地想讓丹寧記住恩人的名字。順便聽兩句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