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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何林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謝暄的臉色,謝暄閉著眼睛端坐在後座,似乎沒有聽到,然而何林知道他聽到了,而且心情絕對稱不上愉快——這一年來,謝暄算是進入了他的寒冬期,謝暉管著謝氏三大巨頭之一的鴻星,謝明玉越來越活躍,風頭正漸,連謝暉都要避其鋒芒,而他的嫡系人馬卻紛紛出事,傻子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後陰他——這就是豪門爭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永遠的兄弟,只有永遠的利益。

而令人不解的是,謝暄對此似乎毫無還手之力,像謝暄這樣性格剛硬的人,照理來說絕對會馬上組織強而有力的反擊。然而,謝暄似乎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半年前他的嫡系人馬張映照被髮配去紐西蘭,謝暄一句話也沒說,何林越來越看不懂謝暄。

謝公館依舊一派舊歲月的花痕葉影,老式點唱機裡播著藍色的爵士,謝明玉坐在紅色英式皮面沙發上翻看檔案,雪白襯衫,鼻樑上架一副金邊眼鏡,乍一看,倒還真是一派英國紳士風度——他其實根本沒有近視,只是容貌太好,天生一副紈絝子弟的風流昳麗,戴上眼鏡,倒減掉幾分輕浮。

謝暄從外頭進來,謝明玉從檔案裡抬起頭來,看見他,微微一笑,叫了一聲,“三哥。”

謝明玉在高門大戶里長大,有些技能從小練就,就是將對方恨到食其肉寢其皮,面上依舊一副親切寬和的笑顏,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謝暄早早領教,自嘆不如。

去年在香港過年,那算是謝明玉的地盤,淺水灣謝宅的社交晚宴通宵達旦,謝明玉左右逢源,舞一支接著一支地跳,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喝,欠身、挑眉、哂笑、譏誚、高傲拿捏得恰到好處,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逐著他,所有的語言都恭維讚美他,溫文的謝暉只得淪為他的陪襯——

謝暄意興闌珊,端著酒杯站在陽臺吹風,香港的夜空煙花不斷升騰、炸開,五顏六色絢麗多姿。謝明玉估計喝多了,也到陽臺吹風,倚在門框醉眼朦朧地看著他,挑著嘴角問他,“你現在是不是後悔當初怎麼不對我好點,怎麼不編個像樣的謊言哄哄我——你看,我能給你的比你那個秦珊珊,那個周南生多得多!”

謝暄那一刻想笑,謝明玉那樣的人,什麼不能玩,謝暄對他而言也不過是無聊時的一個消遣,現在又擺出這樣一副姿態幹什麼?然而他沒有笑,也笑不出,只是靜靜地看著謝明玉的眼睛,看見滿天煙火在他眼裡炸開,豔麗璀璨,緩緩地說:“我不知道什麼叫後悔,所以永遠也不會後悔——即使做錯,我也不會回頭看。”

謝明玉看著謝暄漆黑的眸子,看了很久,終於明白謝暄的冷酷無情,嘴角慢慢掀起嘲諷的笑,“很久以前,我跟自己打了一個賭,結果賭輸了——我願賭服輸。但是——”他的眼裡迸出懾人的光,“我謝明玉不是吃了悶虧期期艾艾自憐自傷的可憐蛋,誰虧欠了我,我一定會討回來——”

他轉身走回大廳,脊背挺括,優雅驕傲如同一隻鶴。

其實那時候謝暄和秦珊珊已然分手,他還記得當時在裝潢典雅幽靜的咖啡館,秦珊珊沒有大吵大鬧,微微怔愣之後,她鎮定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才抬起頭,看著謝暄,問:“你是認真的?”

謝暄點頭。

秦珊珊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失望,望著窗外的車流,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跟很多女孩子不一樣,我從來沒對愛情這種方小說西產生過憧憬,我總覺得這是很麻煩的事情,哭哭笑笑吵吵鬧鬧,所有的情緒都圍著它轉,變得自己不像自己。所以長到這麼大,雖然有過產生好感的男孩子,但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不覺得遺憾——但我並不排斥婚姻,對我來說,婚姻就是生命的一個歷程,何況,父母養我這麼大,餘下半生,我不想他們還要為**心——”這一刻的秦珊珊似乎徹底脫去了往日的嬌柔,變得理性又堅強——

她轉過頭來,盯住他的眼睛,第一次叫了謝暄的名字,“我知道你們謝家的爭鬥很厲害,你的優勢並不明顯,我爸爸媽媽只有我一個女兒,你明白嗎?”

“我明白。”

“那麼你還是堅持分手嗎?”

謝暄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我不知道如果連愛都沒有,我們要怎麼走完下半生。”

秦珊珊沒有料到謝暄會說出這樣話,愣了很久,才說:“謝暄,你真天真。”

天真——這真是一個與謝暄全不搭界的評價,相當不客氣,然而,謝暄卻沒有生氣。

是在經歷很多事情之後,謝暄才明白,自己依舊是周塘那個孱弱蒼白的孩子,敏感又脆弱——明明想要愛,想要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