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的途徑,沿著那血脈的牽引又回到了那座飄揚著香氣的小城裡。這裡經過近三十年的流光,稍有了些物是人非的變化,但仍舊能夠尋到一處處記憶中的殘存景緻。時代幾經變遷,城裡的好些老房子都已不復存在,只時不時會看到一些店鋪依舊保持著當初的模樣,甚至店門還是那種一條條木板子拼起來的,甚是值得回味。
這裡和別的縣城一樣,到處還盪漾著過年的新氣,街道邊隨處都是玩鬧的孩子玩兒各種各樣五彩的紙燈和炮竹。
穿過那些街巷,沿著那條流域,他們終於站在了那座老宅的大門前,周圍的白牆上寫著各種字型端正的標語,好些年過去,那暗紅的字跡慢慢有些褪色,若隱若現,一句話也變得支離破碎。抬眼往正門上方看,原先的匾額都給拆了去,如今空留著橫樑,猶如滿目蒼夷的耄耋老者,靜靜端立在這個幽靜陰冷的午後,垂眉空睹梁下來往的人。這早已不如當年的私人府邸,現今就是一座聚載著濃濃文化含義的歷史性建築,是這個小地方的一個光鮮的標誌。曾經那些紅塵俗世的流光縮影似乎在那些故人的眼裡仍舊曆歷在目,悲傷的,幸喜的,就像是一幅幅光影畫面,齊齊掠過他們的心頭。
秋陽返城後,家裡人就帶他來過一次,只邱石還未涉足此地。因之前邱石還未回來,秋陽只跟著姑媽一家,倒也覺著沒什麼大樂趣,只隨了長輩完成該行的禮儀。如今有了邱石陪伴,方才有了那些興致賞玩這老宅子,看什麼都新鮮好玩。
兩人在那宅府前細賞片刻,一併跨入那大門裡,頃刻彷彿是時光倒流一般,那些歡聲笑語,那些五光十色的人物一一重現。
沈雪英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寂靜,只每回到此也必是要感傷一回,遂又思念起那些早已遠去的,關於自己和那個家庭的斑斑歲月。
倆人走在那宅院的迴廊深巷中,品味著父輩們曾經遺留下來的斑駁痕跡。
邱石對這裡的遐想就像對父親本身所具有的那種強烈的神秘,無法想象的遼闊構建出他那單純的思維中的夢幻場景。驚歎中發現,或許自己和秋陽早已在前世就註定了要遇見,這一迷信之說此刻成了一個最誠實,最具魅力的解釋。
義河的水從未停止過它的嚮往,孜孜不倦地流淌,同時滋養了這一方純潔的地域。
他們擺渡渉河,走向那片綠油的漫山。沒警覺著,太陽盡然探出了一小半個臉來,冬日的陽光照耀那些似曾相識的景緻,引領著心情泛起一層濃郁的浪漫。
沈雪英和丈夫相互攙扶著走在一片荒蕪的茶山上,邱石和秋陽緊隨身後,兩人嬉鬧著,對這處的景緻似乎有著與長輩們不同的興趣。沈雪英和樑棟,幽幽望向那老宅的方向,心裡泛起來一陣陣的悠然傷感的懷念。
下午下了山,曾經在沈家做事的一個叫翠娥的婦人老早就在自己家裡設了宴,等見了邱石和秋陽更是喜極而泣起來。
晚上,在翠姨家吃完了飯,又回至河對岸的那棟老房子。這裡是沈家的祖業,原先抄家時本也隨著那老宅歸了公,直到前幾年政策大赦,才放還了這房子,如今沈雪英人不在,也只由著沈家原先些個親戚打理照管,一月定期給些錢,不作看護費用,只當做是人情還了那些人。
天黑下來,一竿子親戚圍在那老房子的廳裡,烤著火,陪著著這一家子談天說地,直等夜深了點方才各自回家去。人散了,廳裡的火爐沒了燃勢,沈雪英便帶了邱石和秋陽去了房屋後的柴火房裡,圍坐著燒火,只一家人說話。
☆、第五章。逐流9
看那地灶裡燒著柴火,幾人圍在火堆邊上,樑棟撿起旁邊籮筐裡的幾隻紅薯,扔進火堆裡,然後又刨出兩個已經悶熟了的,給了秋陽和邱石。
邱石笑嘻嘻地接過,滾燙的紅薯在手裡翻來翻去,他又嘖著嘴不住地往手裡吹氣。秋陽一邊待這飄著一股香味的食物冷卻下來後,一邊小心地啃著。
沈雪英幽幽地說:“一眨眼就是二十多年了。這一趟帶了邱石回來,感覺,又記起好多過去的事兒。”說著又看看秋陽和邱石依舊帶著那副不經世事的模樣,“如果你們奶奶還在就好了,她一定特別高興。以前年紀輕,總怪她不好,後來我有了漢飛,才知道當媽的艱難。”
樑棟許是憶起了什麼來,只靜靜地握住了妻子的手,不說話。
秋陽目光轉向姑媽,問:“姑媽,我爸爸他當年為什麼……要離開!”
沈雪英臉色淡漠地思索片刻,說:“這是他們上一輩人的事,你就別打聽了。總之,那些年頭裡,像我們這樣的大家庭,很多事可不是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