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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他寧願那個時候,兇手能將他的兩隻手一齊打斷。如果這樣的話,他是不是就不會再有機會開那一槍,不會傷了雲安?

雲安半身染血倒在他懷中的影像,如今想來,比夜夜折磨他的噩夢都更讓他膽戰心驚。

可他想著想著,又慢慢地垂下了頭。

他給予雲安的傷害,又何止是那一槍?

恐怕就連他自己,都已經數不清,他究竟做過了多少錯事。

他親手挑了雲安的手筋,不止一次用嚴家最殘酷的刑具拷打過雲安;他曾在雲安身下塞了異物羞辱他折磨他,自己卻帶著著鮮花出門和衛鳶看畫展;他也曾笑著將懲罰叛徒的K375注入雲安體內,讓他夜夜承受剜心刮骨之苦……

他甚至還將雲安鎖在鐵床上,在雲安被藥劑折磨得幾欲昏闕的時候,刻意抱著衛鳶在一牆之隔的房間內發出曖昧的聲響,一聲又一聲地刺激著雲安,逼得他吐了血。

如今遲來的悔意齧噬著他的心,但是,他只能無能為力地站在狹窄的密室中,面對一室狼藉,面對一室親手傷害最愛之人的證據哀傷追悔,卻無法找到他的雲安,抱住他,說一聲對不起。

鐵床上的鐐銬那日已被他拆除,可他站在密室裡,還是像個戴著重枷拖著鐐銬的囚徒,自知罪孽深重,卻無人審判,無可救贖。

嚴宇城再一次地問自己,是報應麼?

……

——的確是報應。

就在發問的第二天,嚴宇城就無比清晰地察覺到,報應這一說,再真實確鑿不過。

冒牌貨對陸雲安的心思越來越明顯,嚴宇城都能看出他對陸雲安比對所謂的“小情人”衛鳶更有興趣得多,或者說,冒牌貨直接將陸雲安視為了他自己的所有物。

陸雲安對他的溫馴體貼讓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熾熱,越來越難以自抑,終於有一天傍晚,他一把抱住了陸雲安,曖昧地向他求歡。

陸雲安沒有說話。

一剎那間,嚴宇城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片昏黑。

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如果親眼見到別人與雲安歡好,哪怕只是聽到了聲音,他也是絕對無法承受的。

他寧願在那之前就去死。

可悲哀的是,現在的他,連自裁都做不到。

嚴宇城戰慄著從昏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直接站在了陽光最明亮的窗邊。

他想,風和陽光帶來的傷害再殘酷,終究也蓋不過他內心的痛苦,那他還在怕什麼呢?

如果能直接在此刻灰飛煙滅,或許對於他來說,也可以算得上一個好的結局。

然而此時已入黃昏,暮色四合,窗中照入的餘暉帶著一絲柔和,只給他帶來了一絲微弱的灼痛;風也是輕輕緩緩的,吹拂過去的時候無聲無息,只在他身上淺淺地劃了過去。

他絕望地想,連上天都不肯讓他逃避。

可陸雲安接下來的反應讓他一個激靈,恢復了一點兒生機——

冒牌貨正志得意滿地攬著陸雲安的肩膀,滿心滿眼的期待,陸雲安卻慢慢地推開了他的手,低著頭,輕聲道:“抱歉,主人。”

冒牌貨身體一僵,驚愕地抬頭,揚聲道:“什麼?”

陸雲安微微地搖了搖頭,再次道:“抱歉,主人,雲安……做不到。”

冒牌貨已然習慣了他的溫順,此刻忽然遭到反抗,不由得生出了幾許惱火。他的臉色一點點地冷了下來,語氣不善地道:“陸雲安,你確定?我哪兒對你不好麼?”

陸雲安連忙抬頭,急道:“不,主人待雲安很好,可是……”他的聲音低下來,半天也沒有說出下半句。

男人慾望沒有得到滿足、覺得威嚴受到挑釁的冒牌貨心中窩火,完全撕下溫柔的偽裝,甩袖就走,扔下一句:“既然你不方便就算了,我找方便的人去。”

陸雲安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他的衣角,可是他剛剛抬起手就頓住了,好似想到了什麼,在半空中定格了一霎,又慢慢將手臂放了下來。

冒牌貨餘光窺見他的這些動作,心頭的火燒得更旺,一面氣沖沖地往房間走,一面掏出手機,撥通了衛鳶的電話,刻意大聲地道:“阿鳶,今晚來陪我?……唔,是,我想你了……誰說我總看別人來著?我心裡眼裡難道不全都是你麼?……好,晚上我在家等你……是,我們會度過最美妙的一夜!”

說完大跨步進了房間,“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嚴宇城被三丈的距離限制,隨著冒牌貨的腳步被拖遠了,只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