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過。”馮辰飛停了停,“自己作的曲子,你……喜歡麼?”
芮秋點頭,帶著讚揚的語氣,“很動聽的曲子,旋律也很優美。”
簡潔的對話在寧靜的夜晚格外令人留戀。
“你一個人住外邊,父母不在身邊麼?”
馮辰飛推著腳踏車,走得很慢,聲音在夜色中並不突兀,卻很清晰,“父母在我小學的時候出交通事故去世了,爺爺奶奶在鄉下老家。”
芮秋心裡一根弦被觸動,沉默了一會,抬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沒事國慶去我們家吧,你和小弈差不多大,應該可以玩到一起。”
馮辰飛低下頭,“我國慶在外邊打工。”
“……是麼。”
“不過我會去的。”他抬起頭,嘴邊帶著一絲微笑。
也許微笑也會感染,芮秋望著這個大男孩嘴邊的笑意,臉上露出了笑容。
國慶前兩天芮小弈揹著旅行包和同學去山上野營,驅蚊水防曬霜帶了不少,回來的時候還是被叮了一身疙瘩。
芮秋出門應公司同事組織的聚餐,芮小弈一個人泡了個澡擦了滿身的藥膏,穿著白色緊身小背心藍色短褲赤腳趴在沙發上看電視,一旁的茶几上水果盤裡放著幾瓣切得薄薄的西瓜片,透明的水果盆裡擱著芮秋臨走前洗擇好的草莓。
空調涼爽的風呼呼地吹著,芮小弈歪頭掐著胳膊上還沒消的小疙瘩,覺得還是家裡頭舒服,他發出長長一聲感慨。
“叮咚……”
芮小弈咦了一聲,從沙發上跳下來,抬頭看了眼鍾,“這麼快。”
他赤腳踩著地板過去開了門,“爸,你怎麼……是你?”
馮辰飛提著揹包,頭上戴著鴨舌帽,臉上紅撲撲一片,一行熱汗從他臉頰側滑下,“芮……”他停了停,抬眼,“你爸不在?”
“他出去了,你找他有事?”
“沒事了。”馮辰飛低低說了一句,拎著包轉身就要走。
“他一會就回來了,你要不要……進來等?”
芮小弈抱著腿坐在沙發上,扭頭看了眼自從進了屋就一直沒說過話的馮辰飛,他想到開門那一刻對方臉上的汗水淌到喉結上的模樣,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很性感。
芮小弈揮開凌亂的小心思,把果盤往他那邊移了移,“吃不吃西瓜?”
馮辰飛看了他一眼,“謝謝。”卻沒有動。
芮小弈有點坐不住,他一向話多,但是碰上馮辰飛這麼個惜字如金的人,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他一直覺得對方是個拽人,但此時此刻如此近距離地面對他,他忽然又討厭不起來對方。他想,也許對方並不是拽,只是性格如此。
芮小弈低頭把他和馮辰飛相識的前後想了一遍,頓時紅了臉,“……”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單方面找茬。
芮小弈撓了撓胳腿上的疙瘩,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望過去,扯了個笑,“你的吉他彈得蠻好的,自學的麼?”
“跟音樂老師學過一點指法,其他是自己摸索的。”
“這樣啊,那我學得比你早,我小學六年級就報了興趣班,花了好幾千呢,後來斷斷續續都丟得差不多了,最近進了社團才又拾起來的。”
馮辰飛沒什麼語調地嗯了一聲。
芮小弈擱下雙腿坐過去點,“哎,你玩不玩網遊?”
馮辰飛抬了抬眼皮,似乎不太理解這個男孩為什麼前幾天還恨他恨得牙癢,現在卻拼命跟他套近乎,“不玩。”
“真的假的?”芮小弈誇張地睜大眼,“那你閒的時候都幹嘛?”
“打工。”馮辰飛說,臉上還是那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芮小弈眨眨眼,忽然說不出話來。
“我說……”馮辰飛安靜了半天忽然主動開口。
芮小弈一時有些發愣,“啊?”
“我來的時候,你家門口蹲著個人,你認識麼?”馮辰飛說得很慢,面無表情。
“不是吧。”芮小弈抬頭看了眼鍾,撲哧笑了出來,然後踩著地板蹬蹬蹬跑去開門,“什麼時候的事了你現在才說。”
芮小弈開了門,探出頭,他家門口牆角果然蹲著個大型生物,芮小弈看清對方的臉,愣了足有半分鐘,“陳叔叔?”
陳朗從早上就在芮秋家門口蹲守了,芮秋出來的時候只看了他一眼,長腿就從他身邊繞過去進了電梯。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一個比一個安靜,芮小弈夾在中間也是乾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