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驊翻了個白眼,媽你是期待我什麼反應?驚得跳起來:“……其實媽,喜歡男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多多這次看走了眼,下次說不定能找個好好過一輩子的呢。”
“驊子你在胡扯些什麼呢!這是要讓人戳一輩子脊樑骨的事兒啊!——你不會早就知道多多是……那啥了吧?”
嗯,不但多多是,您兒子也是:“在大城市裡見多了呢,人家也過得挺好的,老一輩就看開點兒唄!”
“看開你個大頭鬼啊!老程家的香火就這麼斷了?你個龜兒子考去帝都就了不起了吧!瞧不起你媽我鄉下人了?你別忘了你可是從你媽我肚子裡蹦出來的!死孩子!——多多不會就在你那裡吧?臭小子你給我說實話!”
……“沒呢,我就是知道情況比較早……”嗯,僅限於知道多多是Gay。和教授搭上了這種事兒他可也慘兮兮地被瞞住了。
“哎呦你個死驊子你要氣死你媽啊!要你叔叔阿姨聽著你知道情況還不勸多多學好得恨你一輩子啊!——你跟多多說,他媽都哭了兩天了,他要是還有良心就趕緊給家裡打個電話!收拾東西滾回山東!我掛了!你叔叔阿姨都沒心情做飯了,我可不能餓著他們可憐的老兩口,生個兒子都不知道孝順!”
“哎母上大人拜拜!”方青驊還沒給方媽媽說完再見,那頭的電話就被粗暴地掛上了。方青驊把手機收了,用手肘捅了捅還在瀏覽各種招聘廣告的程多多,“多多,聽著沒?”
“聽著了,阿姨那嗓門,能讓你個正牌諾基亞的聽筒響得跟山寨機似的。”程多多似乎不怎麼上心,在某個廣告上多停留了幾秒,收進收藏夾,繼續點下一個,“萌仔,你覺得是去學調酒好呢還是做服務生呢?”
“……你真打算在這裡打工?不回去了?你爸媽明天就要去魔都了啊!”
“回去?被逼著承認自己跟所謂的‘正常人’沒什麼不同?說不定會被逼著跟一堆女孩兒見面?不答應的話就被鎖在家裡不許出門?我回去幹嗎啊。——你倒是說啊,學調酒和服務生,這兩個哪個好?”
“有正經點兒的工作嗎!”方青驊掃了一眼程多多瀏覽的招聘廣告,基本都是在前海酒吧街,皺起眉頭來,“酒吧街那地方可亂了。”
程多多詭異地回過頭來,一雙桃花眼帶笑,流轉在方青驊身上:“乖萌仔,你別告訴哥哥,你來帝都這一個多月了還沒去過前海酒吧街啊?”
方青驊打了一個哆嗦:“沒、沒去過啊……我去那裡幹什麼……”
“我就說嘛你怎麼能看上那麼爛的男人?——今晚上哥哥帶你去酒吧街見識見識,嘖,憑咱們萌仔的長相身材,肯定能吊上一大票的帥哥,質量都甩那個艾歸一條街去。”程多多捧起方青驊的臉蛋來,細細撫摸著。
這讓方青驊抖得更厲害了,甩開程多多的手,抱起臂來給自己取暖:“那那那……那種地方,要去你自己去!——別跟我轉移話題,叔叔阿姨那裡你打算怎麼辦吧?總不能讓他們著急下去啊!”
程多多卻笑了出來:“就當我程多多自私一次吧,反正我不會為了他們毀掉自己的幸福,然後再去毀一個女孩兒的一輩子的。——決定了!果然學一門手藝最重要,下午就去應聘調酒學徒!聽說那個酒吧老闆超帥的喲!真可惜這年頭的帥哥不是直男就是有男友了……”
嘴巴上說著那種地方要去讓程多多自己去,到了下午方青驊還是跟去了。前海離B大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本來方青驊想著讓程多多在B大附近找個地方住下的,可惜酒吧打烊得晚,半夜三更地從前海往B大回實在不安全。好在程多多找的那份工包吃包住包學習,就是出徒之前沒工資。
下午的前海空空蕩蕩,大多數的店面都鐵門緊鎖,偶爾有三兩個人匆匆路過。抱著地圖找到那間招工的酒吧,興許是在招人的原因,酒吧還在營業,白天霓虹燈亮起得了無生氣。
“One Night……這種蕩|漾的名字……”方青驊鄙視地瞥了程多多一眼,“尋找419的樂土啊……”
“叮咚!恭喜正解!”程多多說著推開掛著“營業中”的牌子的大門,向裡走了進去。跟在後面的方青驊只探進了半顆腦袋,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打量著酒吧裡的場景:酒吧內昏暗一片,窗戶全都拉著厚重的窗簾,幾盞昏黃的燈亮著。幾張圓木桌,幾條沙發,幾張椅子,分散在地上。舞臺上沒有人,兩個服務生坐在吧檯上閒聊,三個醉漢抱著一地的酒瓶滾在沙發上睡覺,還有一個男人,開著一盞小檯燈,手上翻著一本書。
原來這就是酒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