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教室寫了一會兒作業,實在煩悶得不行,收拾了一下東西去了B大。星期天晚上舞特有訓練,艾歸找不到地方,問了好多次路,繞了好多彎,才終於找到那間舞蹈教室。站在布簾門口,掀起一點深紅的簾子向裡探看,方青驊果然在,行動還並不是特別的方便,卻努力地完成著老師的每一個要求,額頭上已有汗滴滲出,在燈光下暈出了一層光。背對著艾歸的方青驊在舞蹈室巨大的落地鏡裡看到艾歸的身影,將一條腿搭在平衡木上,彎下腰來單手撐地,另一隻手向艾歸揮了幾揮,就又投入到練習中了。
艾歸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隨著方青驊的舞步移動。直到舞蹈老師宣佈今天可以解散了,得到了解放的學生們歡呼著各自擦著汗,裹上外套,背起書包向外走。艾歸閃到了門邊,首先出來的是幾個女孩子,其中的一個打量著艾歸,向著同伴低聲笑道:“誰又換了新男友?”
方青驊整個後背都拓透了,從書包裡掏出替換的衣服,直接窩在舞蹈教室的角落裡,脫了溼透的汗衫,略微擦了擦,趕緊套上新的。身後有人吹起了口哨:“看不出來啊方青驊,挺野的!”
“啥?”方青驊從套頭衫的領口伸出腦袋,轉頭問。
“後背上的吻痕,嘖嘖。”同學笑著說。
方青驊臉紅了,罵了聲:“扯!那是蚊子咬的!”衝出了舞蹈教室。也不知道這剛開春哪裡來的那麼多的蚊子。
巨型蚊子站在門口把方青驊攔了下來,把方青驊嚇了一跳:“艾歸你還沒走啊。這都晚上十點了!”
“餓嗎?跳了一晚上。”艾歸卻沒有回應方青驊,只是問。
剛這麼一提方青驊的肚子就叫了起來,本人卻滿臉毫不在意:“不餓不餓!餓了也當做不餓!這個時候吃東西太容易發胖了,看我這一身肥肉!”說著提起了肚子上的一層皮,根本就不是什麼肥肉。
“我餓了。五點就過來找你,沒吃晚飯。”艾歸這麼說。
方青驊翻了個白眼:“誰讓你跑過來了?餓不死你活該!——走,小爺我今兒個心情好,請你吃宵夜!”
兩個人在B大食堂後面的違章建築小白房裡點了餛飩、麻辣燙,香噴噴的香河肉餅,還有一堆的烤串。說著餓了的艾歸不緊不慢地吃著餛飩,微笑地看著方青驊一手肉餅一手烤串,還要空出手來往嘴裡塞麻辣燙,竟然還能跟他說話:“我總覺得這兒的烤串兒不夠味兒,西門的烤翅才真爽!尤其是那變態辣!哪天帶你去試試。”
“不用了,不喜歡。”艾歸說。
換來方青驊鄙夷的神色:“別告訴小爺你怕辣啊?你不是四川人嗎?”
“嗯。有時間一起去四川吧,那裡的辣子才夠味兒。這兒的都不行。只顧著追求辣了,不香。”艾歸彷彿在回憶家鄉的辣子又辣又香、吃得嘴唇都腫起來還嫌不夠的樣子了,稍微伸出了一截舌頭舔了下嘴角。
這麼說著方青驊卻有些怕了:“……不是說四川那地兒連鍋都是辣的?”
“還好,沒那麼誇張。”艾歸仍舊意猶未盡地神遊故鄉。
方青驊哼了一聲,小聲說:“估計是因為你已經麻木到感覺不出辣了吧!——等著帶你回山東,鹹得齁不死你!”山東的人均攝鹽量早就超了健康標準,各個電視臺都放開公益廣告了,一把勺子捏著嗓子說“每人每日食鹽不能超過6克”,卻抵擋不了山東漢子大嫚兒們對鹽的熱愛。方青驊想象著帶艾歸回家,方太后熱情地端出一道道按照外地標準鹹得要命的美食,然後總是裝成個恰到好處的有禮貌的孩子的艾歸,強撐著笑容一口一口地把鹹到發苦的菜往肚子裡吞的畫面,大笑起來。
還在嘴裡的麻辣燙沒來得及嚥下去嗆到了喉嚨,樂極生悲地拼命咳著。艾歸幫他捶著後背,笑問:“想什麼壞事了?遭報應這麼快。”
“咳!……沒有……咳咳……才沒想什麼……咳……壞事……”方青驊辯解。等好不容易順了氣,張口想和艾歸說些什麼,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這個時候會是誰給自己打電話?方青驊有些奇怪地掏出手機,是來自上海的陌生號碼。按下接聽鍵,方青驊“喂”了一聲。
對面只能聽到呼吸聲,方青驊覺得莫名其妙,正想結束通話,這時終於有了迴音:“……請問是方青驊同學嗎?”
這個聲音方青驊似乎在哪裡聽過卻記不得了,只要回答:“……啊,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程多多的室友李子園。”
呃……李子園?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啊!我想起了!是一種飲料!”突然想起了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