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寶順摸了摸溼漉漉的褲襠,羞赧又懊悔。
梁三實送的膠鞋穿著大小正合適,也很舒服,陳寶順覺得下地幹活都有勁了。
那雙膠鞋穿了後的三個月,再也沒有梁三實的訊息。沒有東西,沒有信,什麼都沒有。
田裡倒是長了稗子。
這一年又要過去了吧,真是快啊。
陳寶順坐在田埂上,曾經他背後的田裡開滿了油菜花,如今卻被收割成稻杆,對比如此強烈,空蕩蕩的感覺也如此強烈。陳寶順看著自己腳上的膠鞋發呆。
過年的時候,梁三實家的門也是緊鎖著的。
年過後,村支書笑呵呵地跑到陳寶順家裡,說,嘿,寶順,有好事,有好事!
陳寶順二香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問,你說啥啊。
不遠村子裡有個叫趙寶珍的女人,她男人死了有一年了,一直沒有再嫁,最近她卻有意願再找一個男人過日子,村支書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所有說啊,你不要看人家是個寡婦,身體不好啥的,她人可勤快,人家也沒啥要求,你看你這樣子,她估計也不嫌棄……”
村支書和陳寶順嘮嘮叨叨一大串,陳寶順一邊聽一邊點頭。村支書說完,問他:“你怎麼看?”
陳寶順搖搖頭,“我窮,她跟著我過不了好日子。”
“你傻啊,你和她,差多少嘛,互相有啥好嫌棄的,”村支書恨鐵不成鋼地說陳寶順,“難道你就想一個人過一輩子?真打一輩子光棍啊,男人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個女人的!”
男人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個女人的,這句話讓陳寶順愣了愣,他想,男人不一定要女人,和男人乾的活兒才多。
陳寶順老實說:“我不一定要女人才能過一輩子。”
“難道你要男人和你過一輩子啊,”村支書急了,把頭上的帽子都扯了下來,“你怕個啥嘛,人家不會嫌棄你的,這門親事只要你說成,它就成。”
當天晚上陳寶順徹夜未眠,腦袋裡都是村支書的話,但重點不是村支書說親事能成上,而是村支書說,你不和女人過一輩子你要和男人過一輩子啊。
想著想著,陳寶順就想梁三實了,梁三實已經出去半年了,沒有一點訊息,不知道他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越想就越覺得撓心。
同時陳寶順又很沮喪,他和梁三實到底是怎麼了,搞成現在這樣,沒有什麼口頭約定,更沒有書面契約,他們之間就是有那麼點小曖昧,說是斷藕偏偏又連著一點絲。可是,能娶到媳婦一直是陳寶順不敢想的奢望,如今,這個奢望竟然變成了現實。
第二天,陳寶順跑去田埂上坐了一天。晚上回去後就開啟鎖著的櫃子,從裡面拿了些錢出來,再提了十多個雞蛋,跑去了村支書的家。
是,陳寶順打算娶那個寡婦。
陳寶順想,無論我和梁三實之間有再多說不清楚的事,只要我娶了媳婦,就什麼都清楚了,真真的一刀斬亂麻。
村支書客氣地收了禮,安排了陳寶順和那個女人見面。那個女人看著還算順眼,人也不嬌氣,說話也不大聲,溫溫柔柔的,是陳寶順理想中媳婦的模樣。那女人的要求確實也不高,就是有個家就成,結婚也不用辦酒,領個證就行了。
陳寶順覺得趙寶珍是個好女人,趙寶珍也覺得他老實,兩個人見了幾次面,就定下了親事,一起去領了證。
村裡再也沒有人和陳寶順開玩笑說,嘿,我給你介紹個媳婦吧。陳寶順有些欣慰,很多的是一種不能言語的輕鬆感,感覺自己終於回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世界,沒有忐忑,沒有羞澀,沒有慌張,而是,有田,有自己,有女人。
就是還差一頭牛,對,一頭牛。
趙寶珍身體不好,一受涼就容易生病,也做不了田地裡的活兒,不過她確實是個勤快的人,她在家裡把家收拾得乾乾淨淨,給陳寶順做香噴噴的飯菜,給陳寶順補衣服,她給陳寶順說,你待我好,我也待你好。
陳寶順聽人家說,趙寶珍以前的男人總打她,每天都打,晚上整個村子都聽得見她的哭聲。陳寶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每天一回家面對的不是冷鍋冷灶,而是髒衣服已經洗了,飯也做好了,有家的味道,就憑這點,陳寶順想,我要對她好。於是陳寶順開始去幫其他要蓋房子的家裡做短工,想快些存些錢,買頭牛,再蓋間房子。
陳寶順就這麼計劃著,每天早出晚歸,賣力的幹活,再沒有時間跑到田埂是去坐上一坐,也忘記了跑去看看梁三實家的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