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海欣慰地點點頭,繼續和藹詢問:“那你怎麼不出聲兒呢?”
凌飛思索片刻,找到了原因:“你醒得太快了,沒來得及。”
金雲海深呼吸,再深呼吸,繼而緩緩微笑:“你知道從甜美的夢鄉甦醒一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床頭蹲著個人是什麼感覺嗎?”
凌飛搖頭,但還是試探性地猜測:“幸福?”
金雲海倒抽一口氣,終於忍不住做那件從睡醒就想做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勒住凌飛的脖子且往死裡勒!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倆大老爺們兒在床上玩兒柔道,並最終以凌飛敗北抱大腿認錯告終。這結果很正常,一個從小養尊處優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主兒,一個從小拔河籃球冬泳的主兒,格鬥級別差是顯而易見的。
晨練完了,金雲海也餓了,金子媽看兒子起來了又喊餓,立馬過去熱飯熱菜,下午四點,也不知道吃的哪齣兒。凌飛就趁金子媽去廚房的當口問金雲海:“你和他們說我認床快天亮才睡覺?”
金雲海一邊拿遙控器調臺一邊漫不經心地點頭:“嗯呢。”
“那你怎麼知道我快天亮才睡呢?”
“廢話,你說我怎麼知道的。”
凌飛黑線:“我是說你怎麼跟你爹媽說的。”
金雲海盯著電視,看都不看凌飛一眼:“說什麼,他們又沒問。”
凌飛扶額,徹底被這一家打敗了。這得是多麼沒心沒肺的一家人啊!!!
凌飛在金家住到初三,因為金雲海說初三回自己的窩,非要凌飛住到那時候跟他一塊兒撤。凌飛知道,自己的作用就是吸引火力,比如金子媽嘮家常時不時就點點金雲海那還沒結婚的茬兒,金雲海就立馬把自己推出去,說媽,你看,這還一個單著的呢。然後金子媽肯定轉移槍口,開始唸叨你媽要是還在肯定也為你著急云云。
就這麼的,和諧的到了初三傍晚。
金雲海和凌飛在兩位老人戀戀不捨的目光中毅然決然踏上歸途。
“怎麼著,送你回酒店還是……”金雲海一邊問一邊發動汽車。
凌飛想了想,拿出手機撥了酒店房間電話。
單調的鈴聲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凌飛結束通話電話,又打給酒店前臺,得到訊息,霸佔他房間那人初一就回去了。
心情就像一杯調和了無數種味道的雞尾酒,鬆口氣,安心,失落,哀傷,很難具體去形容是好還是壞,只覺得,哦,果然是這樣。呵,也就這樣了。
第 40 章
金雲海從車鏡裡瞄了凌飛一眼,就猜出了大概:“他回去了?”
凌飛把手機放回口袋,不太想說話。
金雲海一片瞭然,腳下油門一踩,車便朝酒店方向駛去——鳩走了,鵲自然可以歸巢。
“我就搞不懂了,明明他欠你的,幹嘛你整得跟逃難似的。”
凌飛嘆口氣,剛想說什麼,那邊又來一句:“也對,這年頭欠債的都是大爺,債主才是孫子呢。”
凌飛受不了地翻白眼:“我說,自問自答有意思麼?”
“還行,”金雲海絲毫沒覺得不自在,反而理直氣壯,“誰讓你不跟我搭話。”
凌飛無力地把頭頂到車窗上,他發誓金雲海那一問一答間隔最多不超過三秒!
“不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金雲海抽空轉過頭朝他笑笑,“對吧。”
凌飛可算得到了說話的機會:“嗯,與君共勉。”
車明顯漂移了一下,凌飛嚇得心噗通一跳,趕忙繫上安全帶。剛弄完,就聽見金雲海咬牙切齒:“我的還沒過去呢!”
唉,不肯面對現實的人哪o(╯□╰)o
不過這種心情,凌飛懂,或者說,沒人比他更懂了:“得,我收回,換一個……祝你新年新氣象!”
“怎麼聽著還是不吉利。”
“你心態有問題……”
夕陽西下,拉長了一輛黑色破車的影子,載著新年裡微妙的情誼,融入川流不息的康莊大道。
抵達酒店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夜幕初降,把城市染上淡淡曖昧。
“我能上去借個廁所嗎?”金雲海從車窗探出頭,一臉隱忍。
凌飛一副“你太見外了”的表情:“喜歡的話你可以連馬桶一起端走,我幫你賠錢。”
遙想到一會兒要寄人籬下的方便,金雲海忍。
凌飛看著對方那表情就覺得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