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推著他先出去,卻不想被寧君宇伸出的手製止了動作。
韓煜楚一直不胖,此刻小跑著進客廳的身形像是比剛回到荷蘭的時候瘦了一圈。米白色的汗衫貼在他身上,莫名其妙地讓寧君宇覺得什麼東西梗在喉間。
“煜楚”
還喘著氣的韓煜楚回過頭,就看見那個一直笑得溫柔的人正微皺著眉看自己。
他問:“怎麼了?”
那頭的人沒有回答,只是露出個歉意的笑容。
想要回去替他拉上胸前垂下的衣領,卻禁不起不遠處話機鈴聲一遍一遍催促。就幾分之一秒的時間,韓煜楚終於還是邁開停了不到半秒的腳步跑向裡間。
來電顯示是熟悉不過的號碼,他稍稍平復了呼吸才將耳機放到耳側:“喂,爸爸。”
回應自己的,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等了大概5分鐘,電話那端還沒有動靜。韓煜楚有些遲疑,他看向掛在旁邊牆上那個有著瑞士機芯的鐘表,咬咬下唇後開口:“爸爸,今天君宇去複診,要是沒事的話我先掛電話了。”
他還是在等網路線那端人的回答,不管怎樣,韓煜楚其實做不到未經對方同意便單方面撂電話的舉動。
在幾乎以為只是某人不小心按了快捷鍵而已的時候,他聽見電話那端小小的喘息。
“煜楚,我是林幕垂。”
世界很配合地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聲音,韓煜楚似乎只能聽見幾厘米粗電話線傳過來的呼吸聲,一吸一吐,一如印象裡那般寧靜。
或許因為韓煜楚不久前善意的提醒,林幕垂那邊結束了良久的沉默:“煜楚,我想見你。”
韓煜楚似乎可以聽見藏在自己心裡某個角落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叫囂著想要回答好,可以。然而,在他看見剛才還隱沒在白色牆壁後邊的那雙,正套在灰白相間的耐克運動鞋裡的雙腳時 ,理智一下子將那些躍躍欲試的蠢蠢欲動鎮壓下去。如同炎熱的夏日剛打完球的學生當頭澆了一大盆涼水。
於是,他聽見從自己胸腔裡發出的聲音:“這邊太忙,走不開。”
城市另一個房間裡的人,默默攥緊了手裡的東西。雖然早有預料,卻還是忍不住讓失望從背脊一直延伸到大腦。
他深呼一口氣,暗暗下了個決心。
“煜楚,還記得你剛開學發燒那件事嗎?”
韓煜楚的嘴角向上彎了,即使他看見就停在不遠處不再走進的寧君宇和許展江。怎麼會不記得,韓煜楚想,就是那一次開始,我開始將未來換成上你的背景。
“嗯”
“那麼,兌現你的承諾,你說過欠我一個人情。”
那彷彿已經很久遠的事情,一經提起竟是馬上蹦出自己的記憶。他又想起,那人當時那副慵懶閒散的樣子。
“你想要幹什麼。”
“我只要你一天的時間,過了這一天,我們”林幕垂頓住。
“好”韓煜楚看寧君宇,點點頭:“今天不行,明天吧”
啪一聲合上電話,連謝謝都沒有說。
他回過頭,看那個一直看著自己的年輕男人。剛毅的線條下,五官很是英氣。他想,他大概會問些什麼。
“結束了嗎?”
他點頭算是回答。然後靜靜等待著暴風雨或者龍捲風的到來。
“那就走吧。”
在寧君宇旁邊站了好長時間的許展江自顧自推著輪椅,朝一開始設定的目標走去。
韓煜楚一時反應不過來,竟就傻傻地呆在原地。
“煜楚。走吧”沒有回頭,寧君宇對著空氣平靜地說。
“剛才,是林學長的電話。”
還在移動中的兩人僵了一下,隨即便出來一個聲音:“煜楚,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干涉你。”
後面一句寧君宇沒有說。但他想韓煜楚是知道的。
只要你不受到傷害。
束一頭長髮的男人並不多見,於是這樣妖媚的男人出現在醫院門診大樓的時候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那幾十雙粉紅眼睛裡,長相柔美的長髮男生正將領過來的藥品放到另一個男生用手撐開的袋子裡。
“說吧,把韓煜楚引開想說什麼。”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臉上似乎浮出點笑,但只一下子又變回嚴肅。他揮手示意同伴靠近他,然後抿著嘴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漂亮男人的臉上變得詭異,因為他那張妖孽的臉和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