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先生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本應有所回應的一傑,卻僵在了當場。
“你不必如此。我以前的確是對直信非常嚴厲,有時候也會用點極端的方式,但是我並不是單純喜歡暴力的人。”
一腳踢斷別人的肋骨的人說自己不喜歡暴力,怎麼聽都沒有說服力。話雖沒有說出口,但早已經明明白白地寫在了一傑的臉上。
“說實話,我這些年來帶過幾十個藝人,讓我生氣到不動手就不行的人,不超過五個。但是讓我動手這麼多次的,也就只有直信而已。”
賀先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繼續開口道。
“我說這話並沒有指責直信的意思。他這些年的確惹了不少麻煩,但主要還是因為他缺少防人之心,所以經常被人利用。實際上,如果不考慮這點,直信也是個非常聽話的藝人。無論安排什麼工作給他,都從來沒有一句怨言。無論對誰都非常有禮貌,從來不亂髮脾氣。但是隻要他犯一點過錯,我就會非常生氣。怎麼說呢,可能是因為我對他抱有非常大的期望吧!”
賀先生從口袋裡拿出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向著窗外吐出菸圈。
“直信是我發現又一手培養的。雖然不太成功,但是也覺得很捨不得。可能不知不覺間,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了吧?”
直信忽然提出要去美國,大概也是考慮到不想因為他們的事給賀先生添麻煩吧。一傑忽然意識到這件事後,不知為什麼,覺得賀先生寬大結實的背影異常孤獨。
“對不起。”
對於這個被奪走孩子的父親,一傑只能低下頭輕聲道歉。
“不用道歉。孩子長大了就要離開自己,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不過看到孩子成長的欣喜,真是把一切都蓋過了。最近的直信看起來終於像個男人了。這種說法聽起來可能有點可笑,但我是真心這麼覺得的。以前的他外表看起來是個大人,但是接觸久了就會發現他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我說什麼就聽什麼,從來不為自己的事拿主意。然而,那次居然想都沒想就跟我頂嘴,說什麼都聽不進去。之後我故意什麼都不管他,合約要到期的事也故意不提,看看他會不會慌了神來找我。結果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決定好了,根本沒用我操心。”
賀先生的唇邊浮現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那時我就想到底是什麼讓他忽然就變了呢?想來想去除了你也沒別人了。你知道為什麼這些年直信的成績不怎麼樣嗎?”
不著痕跡的詢問使一傑愣了一下,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是緋聞太多嗎?”
直信一直以深情健康的形象出現,過多的緋聞大概使得他形象受損,所以人氣低迷吧?
“緋聞這種東西,如果利用好了,反而是一件利器呢!其實是因為他在鏡頭前的表現。無論導演怎樣要求,直信很輕鬆地達到。但是給人的感覺卻總是缺了點什麼,就像是看著一個空殼子在鏡頭前表演一樣。這種沒有靈魂的東西,根本沒有辦法吸引觀眾。但是這次的電視劇給我的感覺卻不一樣。看著樣片的時候我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直信演的。雖然是惹人厭的角色,卻讓人討厭不起來,還非常有存在感。如果這樣保持下去,即便到了美國,我覺得他也沒有問題。不過,還是想要拜託你好好照顧他。那個人啊,一向不會照顧自己,有什麼不舒服的也不說,就會死撐著。到了那邊之後,他身邊就只有你了,不好好盯著他的話,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搞壞了身體。”
賀先生精悍的臉上掠過一絲憂慮。
不過這些話,即使他不說,一傑也有自信能夠做到。直信的身體狀況,一傑心裡非常清楚,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放鬆警惕。
“放心吧,賀先生。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聽了他的話,賀先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謝謝,便轉身離去了。
看那邊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肯定和祝福,一傑不由得期待起新生活來。不過陸陸續續走過的工作人員打斷了一傑的幻想。
糟了,不會是直信的最後一個鏡頭拍完了吧?
一傑低頭一看錶,已經到了午休的時間,竟然不知不覺跟賀先生聊了那麼久。彷彿有人在後面追趕似的,一傑邁開步子向拍攝現場奔去。
到了現場,拍攝雖然仍在進行,卻已經不是一傑期待的那一場了。正在失望之時,後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不用回頭確認,一傑也知道這份觸感屬於直信。
“到哪去了,半天沒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