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又能上新聞了。”晚上九點,曲邵華躺在病床上,對著天花板唉聲嘆氣。
“還疼麼?”我不關心明天的報紙,只希望他身上的傷能儘早痊癒。
“疼,疼得厲害。”他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又繼續道,“那個叫沈鬱桐的,應該是你的室友,你們那個宿舍的臭小子真是一個比一個混賬,當初就該早點兒讓你搬出來……”他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可我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我試圖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卻只能看到曲邵華的雙唇一張一合。
“想什麼呢?”聽力恢復,說話的人正一臉不滿地盯著我。
“你確定麼?上去的人是沈鬱桐?這次的演講是針對畢業生的,他才大三。”由學生代表上臺送花是鷺大的慣例,因為對這一流程太過熟悉,我甚至沒朝今天的代表多看一眼。等我發現曲邵華搖搖晃晃的倒下時,之前的“學生代表”已經被保安撲在地上了。
“就算我不確定,你們學校的領導也幫我確定過了。”
“其實老大這人挺好的,就是容易意氣用事,又心疼沈嵐,你可能不知道,他是沈嵐的堂哥……”我還想說些什麼,可已經說不下去了,曲邵華在抿著嘴冷笑,這是他憤怒時的習慣動作。
“我本來以為,你對我還是有些在乎的。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你那麼緊張,還想著就算被扎一刀也值了。但現在看來……”他心平氣和地說著,聲音裡聽不出一絲一毫地慍怒,我低頭不言,而他也失去了說下去的興趣。“你回家吧,其實現在是個逃跑的好機會,好好把握。”
我一聲不吭地走出病房,重新坐回走廊的長椅上。在死一般的寂靜後,病房內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值班室內有護士匆匆趕來,在推開門後又氣急敗壞地訓斥起來。我可以想象曲邵華冷眼瞪著對方的模樣,又或者只是望著天花板不發一語,我瞭解他,勝過瞭解我自己。
有人從房間內退出來,隨後又在我面前站定,“要陪床就進去,不陪床就回去,走廊內不許呆人!”——不許呆人,難道讓鬼呆麼。我自嘲的想著,卻沒有笑的力氣。
“再等等,我有點兒不舒服。”我耐著性子解釋。大概是見我臉色難看,面前的護士也沒再刁難,只囉嗦了兩句就匆匆離去。
空蕩蕩的走廊,再也聽不到一點兒聲息,而我坐在冰涼的長椅上,莫名其妙的酸了鼻子……
子夜時分,我回到病床前,像神經病一樣自言自語。我知道他沒有睡著,只是單純不想看到我,不過沒關係,這恰好給了我說下去的勇氣。
“我想你永遠也無法想象,自己今天的樣子有多麼狼狽——明明前一秒還在彬彬有禮的致謝,後一秒就毫無風度的跪在地上。我當時真怕你會死,雖然我曾不止一次的希望過,但至少在那一刻,我希望能替你挨那刀子。”
人總是很難看清自己的內心,但到了危機關頭卻往往豁然開朗。今天我突然發現我們就像風箏與線,他牽著我,束縛著我的自由,所以我會恨。可如果哪天我們的聯絡斷了,我也就徹底飛不起來了。這樣想想,也許比起憎恨,我還是更愛他一點。
“有時我覺得我們真像,但我知道我比你更加瘋狂。你知道現實裡的我理性且懦弱,卻不知另一個世界的我正在渴望一場血肉橫飛的慘烈,這份決絕是最極端的愛,但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會明白。我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像白水般平淡,卻也在渴求激烈感情的衝撞,我在這兩個極端間不斷搖擺,就算哪天被自己扯成兩半也不奇怪。”
“所以曲邵華,你是我應該遠離的愛人,我的瘋狂會傷害到你。這個世界上有許多適合你去愛的人,就算絞盡腦汁,我也想不出自己有哪裡好。一輩子就這麼短,何必不選擇一個能讓你愛的輕鬆的人……”我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對的眼睛已經輕輕張開。那雙漆黑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讓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是因為你夠好,我才願意愛你;而是因為我愛你,你才是最好的。”他看著我,鄭重其事。
一些本該被扼殺的情愫在此刻復燃,或許它從未熄滅,可也未曾像今天這般燃燒的如此旺盛。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4 章
(44)
“把危險扼殺在萌芽。”這是曲邵華的經商準則。我不知道他的團隊究竟在私下裡做過多少工作,才可以將這場本可以轟動鷺市的新聞宣傳成一場因仇富引發的不幸事件,但從結果來看,這些人做得相當出色。
有整整一個星期,媒體的報道重點都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