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當時的模樣,為什麼就獨獨看不到那一張淺笑盈盈的臉龐。
騙自己她一直都在的謊言終於像玻璃一樣破裂,明晃晃的渣子落在眼睛和心的每一個角落,偏偏真實這隻腳毫不留情的踏上去,踩了又踩,碾了又碾,生生把那渣子刺進心裡,血肉模糊了一片。
兩個世界,幾許痴迷,別去離散,怎訴相思。
天上人間,以難再聚,聽那杜鵑,泣血輕啼。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他記得娘活著的時候經常唱這首歌,那時自己小,解不了相思,今時今日才明白相思無解,不如歸去。
“月月,等著我,我來陪你,那裡那麼黑,那麼冷,我是斷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的。”
夕陽正昏黃,照著秀羽那張沒有血色的臉,他從藥箱裡拿出一塊生鴉片,吞了下去。
秀羽做了個夢,夢裡他把月月抱在懷裡飛到了雲端裡。月月咯咯笑著,歡樂從小酒窩裡濺出來,四處潑灑,“秀羽,秀羽,我們永遠在一起。”
夢醒了,眼空了,人走了,懷冷了。
唇角的笑還沒來得及消失,眼淚卻壓了進去,不知是哭著笑,還是笑著哭。
七重羽藍本是天下劇毒,怎麼會被一塊小小的鴉片毒倒?
本來以為選擇從來沒有碰過的鴉片會有用,可還是沒有自己毒,但它卻有辦法讓自己得嘗夙願,和月月共舞雲端。
沒有遲疑。秀羽拿出了第二塊鴉片。
刀銘和石黑虎此時卻被剛出生的嬰兒纏住了,孩子不足月出生,本就虛弱,可又給他尋不著一滴奶水,幾天來就靠喂點米湯,孩子的氣息越來越弱,臉色也越來越青,連哭泣也只是張著小嘴兒,卻出不了聲兒。
出去巡山的回來說,由於三天前的大雨,山路有一處坍塌,估計上山下山都有困難。
夜又降臨,此時刀銘覺得這黑夜裡有一隻魔獸狠狠地扼住了他們命運的咽喉。
一盞孤燈,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已經不會哭的小小嬰兒。
刀銘好倦,他已經抱著孩子過了大半個晚上,可他還是不敢放手,怕放手就再沒有力氣和死神撕扯。
石黑虎悶著頭不說話,他怕一開口這最後的忍耐就會消失殆盡。
夜再長也擋不過黎明的曙光,在薄薄的朝陽裡,景卿滿身泥濘夢幻般走來,懷裡還抱著一隻羊。
景卿抱著羊走來,見石黑虎傻傻的望著自己,把羊扔地上說:“石黑虎,小爺長得帥你也不用瞧的流哈喇子。”
這一次石黑虎沒有說任何話,嘴唇輕輕的哆嗦了幾下。
“奶媽呢?”刀銘衝出來狂喊。
“在這裡呢。”阿儺放下手中的羊說。
“龍景卿,你敢耍我?”刀銘一看沒有人只有羊一把就拽住景卿的衣領,舉拳就往景卿鼻子招呼。
景卿渾身痠軟疼痛,毫無還手之力,閉著眼等著捱打,石黑虎搶先一步把刀銘拉開摔在了地上。
“景卿,對不起,奶媽找不到嗎?”
“本來是找到了,可是山塌了,給多少錢人家都不來了,你知道本來就沒有人願意來這裡,後來阿儺想出帶了兩隻羊,我們怕你們著急,連夜趕路,卻沒有等到接應的人,在八面山裡迷了路,今早才碰到你們巡山的人。”景卿淡淡的解釋,掩不住得疲倦。
“我們少爺為了保護這隻羊,差點摔倒山崖裡,你們真沒有良心。”阿儺本就替少爺委屈,現在看刀銘舉拳要打,更替少爺不值。
“什麼?景卿,你真是胡鬧,一隻羊算什麼,你要是有個閃失,我……。”
“先別說了,看你們一定有大事兒,看看現在能做什麼。”
刀銘從地上爬起來,就吩咐人擠了羊奶,擱在鍋裡煮開了,景卿一邊大口的喝水一邊說:“把頂上那層油膜揭去,那個不好。”
石黑虎把景卿讓進屋,剛在椅子上坐下,石黑虎就抱著一個裹著襁褓的嬰兒給他看。
“這是?”
“秀羽和月月的。”
“這麼快就生了?”雖然景卿知道懷胎十月這一說,但他也搞不清月月懷胎幾個月了。
“早產,才七個多月。”
“那奶媽是給這孩子找的,月月呢?”
“她,石黑虎眼光從孩子身上移開,落在窗外的大樹上。“沒了。”
“沒了,什麼叫沒了?”景卿手裡的茶杯掉在地上,卻也沒碎,骨碌碌滾了幾圈後晃了幾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