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是非爭論,不休於耳。
然,不論天下人如何看待,如何評論,此舉已是定下了日程。六年之後的九月十五日,在碧鏡湖之畔,便會有一場關乎人族興亡的眾國首腦之會。
而伴隨著這個訊息同時通告於世人的,關於妖族復興,並已有入侵之象的訊息,卻在一時間被天下士人們放在了腦後,漸漸的,消失於無形之中。就連前些日子在市井中喧嚷得厲害的戰火將起的傳言,也是漸漸的消失了。
而有關的,比如軍力國庫之類的事情,在士人階層中也是流傳不廣,至少,並未像眾國國主之會這麼喧囂塵上。
不過,這些事情對於百姓而言是否真正毫不關心,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於國君而言,目的已然達到。平靜,安定,沒有對妖族的惶恐。即使只是表面,也足以讓各國國君鬆一口氣了。
也不知,這是不是這些國君將訊息放出去的主要意圖?
呵,且不論國君們是如何考慮的,對於大陸上佔了絕大多數人口的平民百姓而言,日子還是一樣的過。
春耕秋收,夏種冬藏。忙時披星戴月,閒時串門嘮嗑。或有時村裡湊錢辦了臺戲,便都屁顛屁顛的拿了板凳擠到臺下,磕著煙槍道著家常,微合著眼聽那些戲子依依呀呀地唱。
哪家的娃子考取了功名,啥地兒的閨女嫁入了豪門,針尖般大的事情,在同村中都能夠傳的盡人皆知。
當然,人間界中,還有一些地方有著這樣的特性,只要是一點兒事兒,便能夠讓所有人知道的地方,那便是,各國的皇宮。
呵,不知這算不算得上是物極必反?
總之,時間就是這麼容易的過了,喧鬧也好爭論也好,都在時間的洪流中慢慢消逝,漸漸地,被一層又一層的塵埃掩蓋了原有的顏色。
一轉眼,便是五年。
五年,足夠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一本正經的坐在私塾裡念著“子曰”,足夠一名毛毛糙糙的少年成長為一個行事穩重的男人,當然,也足夠杞月從一個八歲的孩童,長成一名容貌非凡的翩翩少年。
時為春日,東離皇宮之中百花競相綻放,綠意蔥蔥,掩著爬滿青苔的奇石朽木,空氣裡的味道是清新的,帶著淡淡的花香味兒,舒爽怡人。
杞月坐在窗臺上,靠著牆,雙臂抱著自己的膝蓋,頸部往後將腦袋靠在牆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他的面容已不是孩童時候的稚嫩可愛,下巴變得有些尖,臉部的輪廓很是分明,那雙閉著的眼上,長而彎曲的睫毛挺翹著,在眼下投下一些淺淡的陰影。
依舊是一身紅衣,墨色的發從背後一直落到了地面之上,細風之中,青絲無聲揚起,又悄然下落,畫面柔和得不可思議。
忽然,一道黑色的人影落在了窗臺前面的空地上,跪在地上,垂著頭,似乎在等候著誰人的吩咐。
“暗。有訊息了麼?”
屬於少年的清亮的聲音從杞月的口中傳來,他並沒有睜開眼,連姿勢,都沒有改變一絲一毫。原來方才,他並不是真睡,而只是假寐罷了。
暗低著頭,聲音平緩的說道。
“是。北辰傳來訊息,北部巡視的斥候已有數十人無故失蹤,至今尚無下落。聖族族長預言,最多兩年,妖族便會踏足人間界。”
暗所說的訊息只是最簡短的總括而已,具體的是由專人負責,每日送至杞月的案頭。但只是這麼簡短的兩句話,便讓杞月倏然睜開了眼。
“是麼?兩年麼……宮主的心,有些大了啊……”
後一句,杞月是壓低了聲音,喃喃自語般說的。可是伏跪在杞月身前的暗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什麼是宮主,什麼叫心大,他並不瞭解其中之意,卻也沒有發問,他知道,作為暗侍,他只需聽命於主人便可。
一絲笑容從杞月的唇邊揚起,那雙澄澈的眼眸微微一眯,杞月整張臉都變得有些妖異起來,“也不知,是誰讓宮主這麼大膽呢……”
有些像是疑問又有些像是感慨的話語從那張嫣紅的唇中吐出,靜默了片刻,杞月忽然抬手往窗臺上一撐,縱身跳下,站立在暗的身前數步之處。
如此站著,才讓人忽然覺得杞月長高了許多,只是身子還是與以往一般瘦,卻又在其中多了一種孩童所沒有的力量感。
也就是那樣的身姿那樣的氣質,才清晰的將從孩童到少年的變化表現了出來。
暗低垂著頭,視線之中卻忽然出現了一雙被紅色衣角掩著的赤腳,些許泥土粘在白皙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