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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多虧吉普底盤高,筆直開過去,居然讓他毫髮無傷。

鄔傑和老毛齊齊大口喘息。

不需要喘氣的喪屍速度奇快,從車頂一躍而下。老謝避無可避,大喝一聲“開車”,模仿喪屍飛撲向吉普車頂。

手動擋的車難免慢半拍,喪屍一出手抓住他的腳腕。

謝光逸頭砸在車後鐵皮上,發出慘烈的巨響。

子彈出膛的聲音更大。他頭暈眼花地站起來,回頭看去,被射中眼窩的喪屍還沒倒下,茫然立在白雪上。

鄔傑仍然保持射擊姿勢,全身發抖,牙齒咯咯做響。

“能打中,不容易……”

更多喪屍正在聚攏。

絕望的情緒和悄悄落下的雪一樣,無聲無息已然充溢天地。沒有邊界,沒有盡頭,走不出,逃不掉。

最空寂的遠方,傳來充滿理性的聲音:放棄吧,死亡才是歸宿。

謝安然邁著兩條長腿威儀萬千地走進喪屍包圍圈。如果不是她臉色青紫,頸上傷口駭人,老謝真打算和她談談:殺人償命,放過無關人等。

謝安然越走越近,他們不能呼吸,不敢眨眼,呆呆地看她步伐穩健,一步一步踩準內心最大恐懼。

人和喪屍是同一物種的兩個發展方向。某一瞬間,他們以為自己也被控制了,不能動,不能逃,必須接受命運。

謝安然平靜地對她生前的父親伸出手,尖銳的指甲劃破那張驚愕的老臉。

血液,鮮紅。

四周喪屍一陣鼓譟,可是並沒近一步,反而隨她一同轉身後退。

它們,散了。

宇宙擁有時間才擁有生命,人類的生命卻受到時間的無情壓榨。被人拖回值班室後,謝光逸終於找回了意識。

臉上的傷口不疼不氧,麻麻的。鄔傑用一種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對他說,喪屍都走了,全走光了。它們不再包圍聯合站。

老謝環顧四周,除了自己三人,還有四個工人同在室內,正脫光了互相檢查。但是很明顯,吃人般的目光都集中到他這裡。

“我被感染了。”謝光逸的第一句遺言,為自己下達死亡通知。

四個工人呼啦一下圍住他,老毛那樣英勇也抵擋不住。謝光逸蠻橫地拔出雙槍,表情猙獰。

“想同歸於盡嗎?我現在說遺言!對他們說!你們全給老子滾開!”

槍的威脅下,工人們稍加議論,立刻選擇快速逃離。喪屍走光了,他們可以去開門外的車離開斷糧三天的聯合站。回市區也好,找農家也罷,跟一個已經被感染的老頭浪費時間是何苦。

謝光逸沒太多時間。

他們都不知道從感染到屍變需要多少時間,奇妙的生死訣別,除了感傷,竟然隱藏了纖毫希冀。

“你們兩個走。路上無論遇到什麼人都別救別幫忙。孤家寡人並不容易碰到,別忘了,喪屍會首先追擊親人。別去伊春,即使胡因沒騙人,雪化前進山的路很難走。蒐集食物,藏好。你們沒親人,不會有喪屍主動尋找。記住,只能你們兩個。”

老謝把身上全部東西都摸出來塞給他們,尤其手槍和子彈,鄭重託付。

沒有淚水,沒有戀戀不捨的肉麻臺詞。

男人總是過分乾脆地接受殘酷現實。

鄔傑和老毛沉默地開車離開。沒走多遠已經看見之前殘存的四個工人被喪屍襲擊後倒斃路邊,正遭受啃噬。

那些喪屍對他們的反應僅僅是動作略有停頓。果然手頭有血脈相連的美食,陌生人顯得無足輕重。

一路風雪,一路無望。

白茫茫的天邊,前路何方。

路過丹頂鶴之鄉的扎龍自然保護區時,天晴得如同藍墨潑灑,純淨無雜。

視野十分遼闊,鄔傑不自覺放慢速度欣賞美景。

老毛的手搭在他大腿上,“累嗎?”

“過會換你開。”

僅剩彼此。

你還有我,我還有你。天廣地闊,我們——不孤獨。

白雪皚皚的草原上,一個黑點快速移動,逐漸接近他們。

老毛看見了,鄔傑也看見了。

屍變並沒改變謝光逸的外表,還是那麼嚴肅刻板。只是眼神不再尖銳陰森,因為他再也不會有任何情緒。

鄔傑大笑加速,拉開和老朋友的距離。

謝光逸大踏步不知疲倦地吊在車後追趕,時遠時近。

鄔傑和老毛同時回頭看他,齊齊轉過頭,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