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兮點頭,本意是在為妖界修補損壞的屏障後就離去的他卻在此刻選擇了留下,看著眾妖曾經歷過的一切,他再也無法狠心離去,對玄默的情意他很珍視,但現今的狀況由不得他走,他們需要他,如果連給他們信心的人都不在,那麼妖界還剩下什麼,不過是一個空洞的軀殼。
看著他點頭的瞬間,也不知眾妖們在那一刻想到了什麼,只是緩和了神色,齊齊對言兮吶喊:“妖王!妖王!”
是他將自己重新裝進了牢籠麼,原本是可以拂袖逃離的,卻是他親手將自己推進了無法逾越的困境,他們需要他,而他也需要玄默,如果從今往後只能留於妖界,那麼他與玄默便只能是人妖兩界相隔。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言兮扭過頭去看暗煜,只見他笑的溫和,看不出任何異樣。但言兮卻是明瞭,這就是他第二個關卡麼,暗煜是要借眾妖之手將他困於妖界,這點,他確實著了他的道,而更糟糕的是,他竟是渾然不覺的掉入了陷阱。
看起來是那樣的心甘情願,也不知玄默見了作何感想,那一剎那將他忽視,他選擇了與妖界作伴,同眾妖們一起協作,這般衝動的說辭他不敢相信是從自己口中說出的,過了多少年,他依舊沒改了性子,只憑感情用事,如此,他不能背叛自己剛才所言,那麼他是要與玄默分離麼?
頭有些發脹,言兮撫眉暗歎,巫鉞見狀為他結了尾,面對眾妖說道:“妖王既已承諾,眾妖可還有其他說辭,若無異議便散了吧。”
一片應承,眾妖似是找到了信仰,他們一改剛才的愁眉苦臉,個個臉上都帶著淡淡笑意,妖王於他們而言,從來都是此言一出,必能做到完美,有了他的承諾,這妖界由昏暗血腥變作明亮耀眼便是不遠。
方才因暗煜的話,他們深感失落,這妖界變作怎樣確實不是妖王的職責,聲討已經無意,抱怨更是不該,本以為妖王可以就此不管他們,可他卻說,要同他們一起重建妖界,這樣的說辭讓他們重新看到了希望,妖王沒有將他們遺棄,他要重整妖界的輝煌。
聽巫鉞一言,眾妖由此處迴歸來時的地方。
待他們離去,言兮抬眼與暗煜視線對上,見他笑意更甚,心中又寒了幾分,從他身旁走過,就聽暗煜道:“妖王,這關怕是不好過吧?”
言兮稍作停頓便繼續向前邁步,暗煜的笑從耳邊深入進了心底,言兮眉頭緊緊蹙著,見玄默暫時變作無望,他亦不知何時能離開妖界,這些想想便覺頭痛,而頭痛的來源卻又是因為自己多事,言兮無奈搖了搖頭,若是自己不在意除玄默以外的一切事物,是否他已和玄默在一起了?
再次搖頭,言兮否定了這個念頭,與他有關的一切,除非他是鐵石心腸,否則他怎能撇下不管,是自己的責任就不要逃避,妖界,他是放不下的。
雨之林內,言兮倚靠在石桌前小憩,之前他曾問了暗煜,玄默在何處,現在可好,但暗煜只是回答說甚好,勿掛念,就沒了下文,他有意隱瞞言兮也不好再問,迷糊間,他在石桌前坐下,不知不覺竟睡著了,待醒來時,就見巫鉞坐在他對面,溫和的注視著他。
言兮訕訕一笑,才道:“你何時在的,怎麼不叫醒我?”
巫鉞對他回以笑容,道:“妖王多日來也未好好睡過,巫鉞萬不能打擾。”
無奈一笑,言兮彎起眼眸對他淡淡說道:“無礙,巫鉞可是有事,若誤了正事便不好了。”
而巫鉞卻是搖頭,妖界暫時平穩,魔物大都回了魔界,魔神那邊也無動靜,妖界一切都好,他自是無事要徵詢言兮的意見。
“與妖王已是千年未見,今日得空,巫鉞是想與妖王好好說說話,”巫鉞抬眼對言兮微微笑了笑,“當年我得您所救,您卻未要回報,反而讓我侍奉在您身前,這恩德巫鉞沒齒難忘。”
巫鉞確實是他所救,作為一隻種族不明的妖物,巫鉞經常受到排擠,身在妖界的巫鉞母親死後,他更是備受欺凌,那日言兮從宮殿外出便見他被一群妖物圍攻,幾乎就要命喪當場,他可憐兮兮的模樣讓言兮心生愛憐,不忍見一隻還未長大的妖物就這麼被欺辱,言兮便出手救了他。
得知他無家可歸,言兮當即決定帶他回宮殿,事後很多年,巫鉞都覺得自己欠著他一份人情,那人情雖說言兮並不在意,可在巫鉞內心深處卻留下了難以取代的印跡。
“巫鉞。”言兮無奈叫他一句,他說了很多次,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況且他為自己所做之事早就抵過他當年救他的恩情,可巫鉞還是會不時提起,總覺得他終生都無法還清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