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讀過魔界的歷史,魔王總是那種妖嬈美豔的形象。富於心計,喜愛殺戮,魔界以此為榮。但剎瓔,他就是一種淡淡無形的溫柔。儘管他長著那麼妖異的臉龐,性格卻隨和地和溪水一般,流淌而過之時,淙淙之聲,讓人心安。這便是他,任我胡作非為,任性生氣,也依然會笑著對著我。
我想了半日,讓朝殺把地上的屍體處理掉,枯繭已經走遠了。我站了一小會,決定還是不去見他。
我在人界的時候,知道了這樣一種鳥。啼鳴於春末夏初,有次小敘對我說,哥哥你聽,它在叫什麼?
我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麼,小敘說:“娘小時候就對我說,這鳥的叫聲像“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如此悲切啊。“
我再細聽,的確如此。越聽越覺得悲切。
我就和這鳥一般,與其留下,不如歸去。我們都是成人了不是。誰還會記得小時候的話。
我站在原地,晃晃腦袋。
其實我都記得。
決定還是先回冥焱殿,我還在想著怎麼同魔王和魔後說明我的事。聽枯繭說,我沒有回到魔界,他們同魔王稟報的是,我要在人界修煉。因為魔王對赤閻的事情也心中知道七七八八,知曉可能是為了保護我才做的決定,也沒有過問。
我回到冥焱殿的大殿門口之時,發現過了百年,這裡依然沒什麼變化。我沿著門口長長的石階拾級而上,在頂端回望,第一次發現,原來大殿的石階之上,能看見遠方的很多東西。白天的時候,魔界暗紅色的天,滿是燈光的魔都,就是一片暖洋洋的光芒。
我眯著眼睛看了會,就感覺後面有人在看我。
我回頭看,正好看見魔王。
我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長到了和魔王一樣的高度。我現在完全可以平時著自己的父皇,我連忙欠身含胸,嘴唇顫抖著說道:“父皇!”
“你總算是回來了。”他淺淺笑著把我扶著起來,對上他英俊的眉目。他和剎瓔那本來就相似,還有那雙赤紅色的眼。這一瞬間,我有種看見剎瓔了的錯覺。
定了定神,對著魔王道:“父皇,這些年可安好?”
他愣了愣,然後說“好……翼兒,父皇覺得你長大了。”
我笑道:“可是高了?”
“不是。”他搖搖頭,“你的眼中,有別他的東西。堅毅,勇敢,這些更加強烈了。”
他拉了我的手:“來,隨父皇去大殿。父皇有事要對你說。”
他帶著我進去之後,自己登上那金燦燦的寶座。大廳之中空蕩蕩的,只有我們兩人。莊嚴的氣氛籠罩著,讓我無法錯怪他說的每一句話。
“剛才剎瓔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他說。
我抬眼,他盯著我:“是你做的吧。”
我連忙道:“是枯繭大哥的協助下做的。”
他哈哈一笑:“那也是你的功勞,原諒父皇沒有告訴你,這些關於你的權利。但是現在,父皇會悉數把他們讓給你,你應該回到你的煉獄,繼承你父輩留下的王位。雖然這的確有些唐突了。但是……”
我驚愕地抬起眼,不知所措了起來。
他說:“願意嗎?”
他看著我的時候,我又一瞬間覺得視線模糊。彷彿看到了那雙動人心魄的眸子。他的眉目太溫柔了,每每想到他,都不能自已。我在原地低下頭,強迫自己去接受這個問題。他又一次問我:“翼兒,願意麼?”
這短短的幾個字,只覺得胸口壓抑得疼。為什麼我的眼前,只有那個人在晃悠,讓我連思考的能力都一瞬間消失了。
“我,不行。”
我最後這麼說了,說完之後我就呆愣了,為什麼我要拒絕啊。
“……為何?”魔王問我。
“……”我沉默了一下,這能怎麼說?我就是不想去,我想待在這裡,至於待在這裡做什麼幹什麼,我都不知道。我甚至是想逃避那個人,那不是該躲得遠遠的嗎?那我到底是在期待些什麼,還是……
“……我知道了。”魔王忽然說,我再一次抬頭。大廳之中還有迴音,尾音還未落下,魔王又對我笑著道:“其實父皇也捨不得你,再鍛鍊些時間也好。本王看是自己太過心急,被剛才的事情給震驚到了罷。翼兒,怕是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剛回魔界就有那麼多的事情,出了大殿我長呼一口氣,對著天空伸個懶腰。剛伸了一半,就看見地上個影子,婀娜的身材在輕搖羽扇。我嚇得抬頭,果然對上一雙明眸。半掩在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