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遠,她們根本不會朝那條道兒上去;這大白天的,街上都是尋常百姓,哪裡有邢氏想得那麼風聲鶴唳的?
——好像這雁門的人個個都不出門似的。
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獨自出門給霍大爺送飯,邢氏無論如何也不同意這茬,好說歹說之下,同意了二房的莊蓮一塊兒,順道也給霍二爺送吃食,邢氏這才放了心。
她順手拿了一根棍子別在腰間:“若女兒遇上了登徒子,定是要打得他滿地找牙。”
邢氏吃驚地瞪她,雖然她是擔心孩子的安危,不過一個姑娘家拿根棍子在手裡,這……這……像什麼話呀!
她有心訓斥霍定姚幾句,後者早就提了籃子飛快溜走了去。
今天是每個月交工的日子,她們來得不算早,馬記繡莊裡已經是擠了人,大多都是些媳婦子或者姑娘,也有一些小丫頭打扮的模樣。
馬記繡莊收的繡品分兩種:一種是月初就放出來的花樣子,用什麼底料,什麼絲線,什麼針法,還有什麼時候交貨,都是有相當嚴格的要求的。這樣的一般都是大件,比如枕頭套兒、褥子套兒、或者是些扇子、桌上小屏風的面子等等,一般能接這樣活兒的,都是繡莊長期合作的了,對這些各家的繡孃的繡工也算是知根知底,不會壞了主家的事。
還有一類就屬於散品了。這樣的多半是些小玩意兒,比如走西闖東的商客給家裡的女眷捎帶些這邊的手信,或者是賣給中等人家的掛件,也有人採買了一批成品送到更遠的西域大月國去售賣的。
霍定姚這次拿來的,就是後者。原本三姑娘霍榮菡的繡藝在她們之中是數一數二,甚至連馬記繡莊也讚不絕口,想以高價收買。只是讓她勉強做了一次二次,第三次她便甩手不幹,說是蠟燭燻傷了眼睛,瞧了大夫又拿白布裹了眼,躺在了床上,險些耽誤了事兒,後來還是翁姨娘接了活計,勉強延遲了兩天交了差,累得邢氏上門賠了好些不是。
這些不提也罷,霍定姚撇嘴。她左右瞧了瞧,翁姨娘的針線也不差,這次又是一副富貴牡丹圖,她一定有信心買出一個好價錢的。
繡莊迎面上來一個夥計,見到霍定姚立在櫃檯前面,伸出身子露出一臉笑:“我的小姑奶奶,你怎麼又來了?你瞧瞧今天怎麼多人,裡面的婆子都看不過來的,——要不你們趕明兒過來?”
霍定姚白了他一眼,伸出手:“上次你欠我八哥哥十五文錢,什麼時候還!”
那夥計訕訕一笑,“我這不逗個樂子麼,你這小姑娘也要計較。我跟你們家軒哥兒是什麼感情,那可是一起上過山打過野豬的,若他知道你這樣緊追著我不放,可該讓你哥傷心了。”
霍定姚依舊伸著手。她才懶得聽這些呢。這馬小六其實是個不錯的,就住在霍家斜街頭,經常幫霍家兄弟打些野味回來。什麼兔子啊,獐子啊,後來還聽說過和霍榮軒跑出去打了野豬,手上劃了一道傷回來,可是讓媯氏哭了好幾場。
馬小六見霍定姚不為所動,立馬換了一副討好的樣子。他一把拉過人,朝左邊努努嘴。
霍定姚咦了一聲,眼睛隨他動作打量過去。這繡莊櫃檯設定了兩塊區域,一邊兒進出的就是那些排隊的婆子媳婦子,人數眾人,大熱天的擠在一處,瞧著就覺得煩躁。有的人臉上都淌下了汗珠子,不住地那衣袖打扇著。
而另一邊,有一副藍色的碎竹子門簾子擋著,卻鮮少有人進入。偶爾一兩個,打扮得都更為體面。
“瞧見了吧,那邊人少,妹子你一進去,不一會兒就可以順順當當拿到錢。不要說小六哥不幫你,那邊來瞧貨的,都是走西域的商販,出的價格只高不低,比這邊的能高出三成。只不過,那邊都是瞧好的,妹子可帶得有?”
霍定姚挑挑眉,拿手掀起了籃子的一角。馬小六歪著脖子眯眼一瞧,豎起一個大拇指。
然後向裡面走了又幾步,乖乖地替霍定姚打起了門簾子。
再出來的時候,霍定姚和霍莊蓮都帶了滿足的笑容。霍莊蓮結結巴巴道:“十妹妹,沒想到你這麼厲害,竟然將那些人都唬住了。”
她原本以為頂多賣一兩銀子,沒想到霍定姚將繡畫兒一轉,價格立馬變成了四兩多。
“十妹妹,你……你這是怎麼想到的啊?你真是太厲害了!如果我們是繡在了綾羅絹上面,只怕十兩二十兩也是能有的呀!”
霍定姚反而倒是不好意思了,“有一天我睡迷糊了,從床上掉了下來。正好弄了個倒栽蔥,當時頭在地上,身子還在床上呢。正懊惱這,沒曾想,卻讓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