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教堂。”杜硯說。
何徵對教堂有一種情結。
雖然他不信教,也未曾去過教堂,但教堂對他來說是一個美好的地方。
他沒想到第一次進教堂是在這種情況下,和杜硯一起。
教堂裡此時沒有很多神職人員,只有零散的遊客在拍照。
但大家都很自覺地保持著靜謐的氛圍,低聲交談著。
何徵和杜硯在教堂裡走了一圈,觀賞那些神像和彩繪玻璃,然後在左側的椅子上坐下。杜硯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聖經》同何徵看了起來。封面是黑色的,裡面的字密密麻麻。
翻頁的時候,杜硯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
這樣過了十多分鐘,兩人都沒說什麼,安靜地走出了教堂。
海鮮的味道又撲面而來了。強烈的鮮活的生活氣息。
“走這邊。”杜硯說。
海鮮攤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雜貨店。
掃帚、拖把、塑膠桶、各種形狀和大小的盆……店鋪裡在放著方言老歌,或是抒情或是勵志的曲子。店裡店外人頭攢動,很是熱鬧。
何徵覺得同杜硯來看這些東西,是頗為奇妙的事情。
杜硯把手搭上了何徵的肩膀,直到他們走出了喧囂。
“去喝杯東西吧。”杜硯拉著何徵的手腕進了一家咖啡店。
兩人都沒有點咖啡,而是要了兩杯茶。
左邊一桌是一對高中生情侶,女孩子的臉型特別小巧。右邊那桌是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男人和一個燙著一頭誇張的褐色卷難以分辨性別的人。
在這樣的兩桌中間,何徵和杜硯慢慢喝著白牡丹茶。
“何徵,我不是可以隨便提年齡的年紀了。”杜硯說。
何徵抬起頭看著杜硯,他的眼神溫柔而平靜。
“你覺得我還有多少年呢?”
“很多很多很多年。”何徵像繞口令似的這麼說。
“那是多少呢?”
“就是很多很多很多年。”
杜硯放下茶杯,用兩隻手握住何徵的右手,引來左邊桌上人的注目,但是他毫不在意。
“如果不夠多,你會生氣嗎?”
“啊?”何徵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了。
“何徵。”杜硯說著捏了一下何徵的指尖。
“喂!”何徵條件反射地縮了下手指。
“別發呆。”
“我是在認真考慮。”
“回答。”杜硯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握著何徵的手。
何徵感到,在杜硯真摯地注視著自己的瞬間,時間彷彿凝固了,讓他心裡一下子有了答案。
“杜硯,哪怕只有再短再短的時間,我也一樣想和你在一起。”說著,何徵露出做了很大決心的表情。
杜硯看著他那樣子愣了一會兒,笑了:“我才不會那麼快死。”
“我就是表示一下我的心情。”何徵喝了口茶。
“那就這樣吧。”片刻後杜硯說。
“嗯?”
“有些話剛才在教堂裡我就想對你說了。”
“什麼?”
“我不知道我能給你多少年,但我從現在開始是要把下半生都給你了。”杜硯說著低下頭,吻了一下何徵的手背。
回到家後的第三天,杜硯感冒了。
敲了幾下門,就聽到了杜硯的腳步聲和回應聲,他的嗓子有點啞。
“誰啊?”
“我。”
“何徵?”
“你這不是都聽出來了。”
開門之後,何徵看到杜硯下身穿著淺灰色睡褲,上身穿著一件印著胸前印著夕陽沙灘的黑色T恤,站在那裡看著自己。
“怎麼過來了?”
“來看你好些沒有,”一看到杜硯的臉,何徵覺得自己說話語氣都軟了許多:“看起來很健康嘛,還穿著這樣的T恤。”
“很多年前的舊衣服,”杜硯微笑:“快進來。”
關上門後,房間裡靜寂無聲。杜硯慢慢地煮上一壺茶,端上來和《世說新語》一起放在桌面上,給何徵倒了一杯。
兩人喝著熱茶凝視著對方,放下茶杯後沒有再多說話,就親吻著躺到了床上。第一次,何徵被體溫比平時略高的杜硯用力地擁抱著。
清晨,杜硯開啟了窗戶,陽光透過石榴樹的枝葉照了進來,燦爛明豔。
何徵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