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倪慧的腦海中閃現出張嗔抱著李贊打自己面前經過的那一刻。
她終於看到那雙空洞的眼眸中露出神彩來,帶著期翼、赤裸的貪戀和小心翼翼的愛憐。
在那張凍得發白的清秀臉龐上,那一雙漆黑的眼,帶著那樣暖的能膩死人的神色,幾乎能把她的整顆心都化開。
倪慧盤腿坐著,雙手插在短款羽絨服的兜裡,仰頭對著天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有雪花飄下來,不是她心裡的雪,而是真的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自那灰濛濛的天空中飄落。
倪慧想,就便宜了張嗔吧!沒辦法,誰讓李贊連用正眼看她都不肯。
暗戀這事兒她再也不幹了,太特麼的苦了,比讓她白嘴吃板藍根加感冒沖劑還要命。
倪慧起來的時候,樓頂上已經落了一層薄雪,白皚皚的,乾淨的讓人睜不開眼。
倪慧心中有一種感覺,或許那感覺就來自傳說中的女人的第六感:李贊馬上就會好起來!他和張嗔,就要苦盡甘來了。
蘇愜給李贊做檢查的時候張嗔一直守在跟前兒。
李贊那一句十年,把他心裡這十年的火兒一下子就澆滅了,連點火星子都沒剩。
看著蘇愜哄李贊說話,李讚的神情卻依舊很恍惚,張嗔暗下決心。
我特麼的管你到底和誰糾結了十年?!我特麼的管你為什麼離開我?!我特麼的管你到底想不想留在我身邊!
打今兒個起,你就老實認栽了吧!
要不你就跑了別讓我逮著,逮著了咱就一塊兒跳樓!你不想活,咱倆就誰都別活著!
蘇愜有些心顫的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站在病床跟前兒的張嗔。他這輩子沒遇上過多難纏的病人,紀蓮和李贊都算上。
可難辦的是張大少這位病人家屬啊!他往那一戳,自己就算再有法子都不敢隨便使,醫術受控制,導致醫療水平直線下降。
蘇愜咳一聲,張嗔一雙漆黑陰沉的眸子立即盯過來。
“阿贊本來就有抑鬱傾向,這次發病一方面跟他自身心理情緒有關係,另一方面應該算是毒品誘發的。”
頓一頓,蘇愜繼續道:“氯胺酮屬於精神藥品,服用過量導致中毒引發的自然也會有精神方面的病症。看他現在的情況,只是誘發了輕度抑鬱症,沒直接精神錯亂已經算不錯的了。”
蘇愜看張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就說不下去了。
張嗔將目光轉回到神色倦怠的李贊身上,半晌才開口對蘇愜道:“治療方案你定吧。讓他儘快好起來就成。”
蘇愜聽了張嗔這句,不禁露齒一笑:“得嘞,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停一下,再開口:“阿嗔,阿贊這事你還要瞞著蓮叔?”
張嗔在床邊坐下,給李贊掖了掖被子,李贊卻不肯聽話好好躺著把自己蓋嚴實,非得伸出一隻手來去握住張嗔的手。
張嗔的臉色柔和下來,用自己的雙手去捧住李贊那隻冰涼的手:“能瞞多久算多久吧,蓮叔最近的情況也不太好,別刺激他。”
蘇愜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毛。
紀蓮的病情反覆的比較厲害,蘇愜這陣子也有留意過,他覺得紀蓮根本就沒吃他開的藥,所以很多不經意的時候顧安的意識都會跑出來攪和一下,搞得紀蓮混亂不堪。
可這事兒蘇愜卻不想跟張嗔提。
比起張嗔執意想只留下紀蓮的人格,蘇愜更想看到的是紀蓮和顧安這兩個比較主要的人格的融合。雖然很難,但並不是沒有可能。
但張嗔太強勢了,強勢的想要對顧安不擇手段的加以阻攔和控制。蘇愜不想苟同。
“阿嗔,你應該找機會和阿贊好好談談。你是他心裡的一個結,不把這個結開啟,繼續糾纏下去,早晚有一天他得瘋。”
張嗔沉下眼瞼:“瘋就瘋了,瘋了我二十四小時看著他,省得他再給我整這麼些年的么蛾子。”
蘇愜眨巴了兩下眼睛。
這什麼情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倆人肯定有一腿的事兒,怎麼到了當事人嘴裡,全變味兒了?
蘇愜認定這裡肯定有事兒,眯著眼睛笑得不懷好意:“得,都隨你。等你受不了了送我那兒去也成,我那兒最不缺的就是瘋子,沒準還能給他介紹個伴兒呢。”
張嗔扭頭斜他一眼,心裡卻把蘇愜的話記下了。
多少次,他都下定決心好好跟李贊談談,可是總是說不了兩句話倆人就鬧崩了,別說談話,不動手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