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人結了又離婚。”
南山:“離婚是什麼意思?”
褚桓想了想:“按你們的話說,應該是‘解除婚約’吧?”
南山急道:“婚約怎麼能解除呢?那是生死契約。”
褚桓挑了挑眉,有點自嘲地說:“那完了,我們那估計一天會死很多人。”
兩人一在陸地上,一在水中,針對巨大的文化差異,兩廂無語良久,直到褚桓把肉烤得外焦裡嫩。
他先仔細地挑了塊最好的肉,掰下來,細心地用厚厚的葉子包住一端的骨頭上,方便人手拿,這才遞給水裡的南山。
南山終於在變成一隻水鬼之前,慢吞吞地從水裡爬了上來,他帶著一身涼意在褚桓身側坐下,接過烤好的大鳥肉,還在不依不饒地追問他所不瞭解的世界:“那都是為什麼要解除呢?”
“為什麼的都有,”褚桓說,“總的來看,要麼是過不下去了,要麼是誰心裡有了別人。”
褚桓一邊說著,一邊想起了南山的父母。
一個頗具個人魅力、但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男人,獨自一人在邊境附近遊蕩,具備超出常人的研究水平,藥理藥物方面能有一定造詣,透過長者的描述,那個人針對守門人的屠殺聽起來不像一時起意,時間地點全都周全得很,應該是蓄謀已久,他兼具膽大、心細、狡詐、冷酷、行動力極強幾大特點。
以上種種,針對那個人的身份,褚桓覺得最靠譜的猜測就是逃到邊界的製毒犯。
但他沒和南山提,只是覺得故事裡的女人很可惜,如果沒有那個不通情理的約束,她大可以先把自己摘出來,然後該殺殺,該埋埋。
可是……轉念一想,似乎也不是的。
一個身處這種環境下的民族,再怎麼好客,能容得下一族族長嫁給一個不知根底的外人嗎?締結這種同生共死的誓約,怎麼會沒有來自同族的壓力呢?
褚桓能想象得出她的孤注一擲和激烈性情。
也許即使她能獨善其身,自己也是不願意吧?
南山不再言語,他彷彿是為了不辜負大廚心意一樣,全心全意地啃完了褚桓撕給他的肉,等把骨頭啃得乾乾淨淨了,他才又說:“我還是不明白。”
褚桓:“因為你們這裡人太少。”
人太少,生活太艱辛,譬如一個餓了一天的人,啃著沒有鹽味的肉,也能狼吞虎嚥如蒙珍饈,但是那些飽食終日的人,縱然偶爾碰見順口的,大概也就能給它一個多吃兩口的待遇吧。
後半夜衣服幹了,兩個人都沒敢在這種地方閤眼,乾脆起來繼續趕路。
褚桓拉開了話匣子,很有技巧地引導著話題,南山終於緩緩地放鬆了下來,收起他不由自主地帶了逼迫乃至於有點攻擊性的眼神。
兩人彷彿又回到了褚桓剛剛來到離衣族的時候,每天去族長小院裡找南山聊天的輕鬆愉快與毫無壓力。
就在南山耐心地糾正褚桓一個離衣族語發音的時候,他的話音毫無來由地一頓,褚桓一愣之下立刻也反應過來。
水聲——水聲不對了!
南山突然衝褚桓打了一個撤退的手勢,居然與白天褚桓和袁平遙遙對話的手勢殊無二致——褚桓心裡愕然,他沒想到這個死心眼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居然把他和袁平的每一個動作全都看在眼裡記住了。
河水中突然冒出了一個龐然大物,褚桓和南山已經就地隱蔽在河岸邊的樹林裡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攀上了大樹中間,褚桓撥開層層的葉片,黑夜多少影響了他的視力,他正打算開啟望遠鏡功能,一隻手突然橫在了他面前。
“別看。”南山急促地說,“不能看。”
褚桓十分莫名,看了還會長針眼嗎?
南山一手遮在他眼前,一手環過他的肩膀,抓著他的手臂,近乎趴在褚桓耳邊說:“這不是音獸,是……”
他話音一頓,意識到袁平不在這裡,兩個人誰也無法做到兩種語言的精確翻譯,只好將解釋不清的名詞跳了過去:“它渾身長滿眼睛,遠遠瞥一眼都會受傷,嚴重的會瞎,還有可能會死。”
褚桓的思想十分成熟——也就是他有自己一定的知識儲備和成型的思維方式,這使得他能在很多情況下都遊刃有餘,然而也有不利的地方。比如說他會僵化,一旦接觸的新東西和他的舊有的認知有所不符,他接受起來就會有一些障礙。
什麼叫做“渾身長滿眼睛”?那麼它真正用來實現視覺功能的是哪個器官?總不能是三百六十度全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