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朗頓頓，聲音驀然平緩下來，“殷朗有什麼，就那什麼換吧。”

如花瞬間睜大了眼睛……

蕭野想起無妄的話，趕到了白一寺公主的廂房。剛到門口，只覺氣血翻湧，頭暈腦脹，穩住身形，推開門，只見昏暗的燈光下，一女子安靜的躺在床榻上，就像睡著了一樣，而素有無清冷公子之稱的万俟瀾顫抖著手，抓起一隻女裝的衣袖，慢慢的貼近自己的臉龐，眼角閃爍……他哭了麼？蕭野這麼問自己，從那天在鬧市遇到他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是什麼事，讓這樣的人有了情緒？眸光一轉，心中清明，卻覺得莫大的悲哀……

“瀾……”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男子並沒有理會他，繼續愛撫著懷裡的衣裳，好像人還在，對著他笑，對著他惱，對著他嗔……

蕭野一擰眉頭，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出去，小月，你千萬不能有事，這次，哥哥絕不留戀權位，一定陪著走遍千山萬水，看盡世間美景，小月……

十七章　聆淋

如花像是在看怪物一樣看著殷朗，半天輕聲吐出兩字：“瘋了……”聲音像要融化在風裡一樣，一眨眼就沒了，但還是清晰的傳到殷朗的耳朵，殷朗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超乎常人的聽力。

猛地，餘光瞥見秋月房門的窗戶開啟半扇，裡面本該沉睡的人現在正面目表情的看著他，殷朗心中一陣煩躁，快步走過去。如花看著他的背影，跺跺腳，冷哼一聲，仰著腦袋傲然離去。

殷朗聲線輕柔，“你怎麼沒休息？”

秋月不悲不喜，“你不是也有美人相陪嗎？”

殷朗鬆口氣，還好沒聽到。“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秋月調皮一問，蒼白的臉上隱約有了笑容。

殷朗不知所措的撓撓頭，“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啊，你又不告訴我……”

秋月噗嗤一笑，殷朗見她笑了，自己也跟著傻呵呵的笑了……

“我想找哥哥，你陪我去吧。”

殷朗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秋月重複了一遍，才抬起腦袋，緩慢鎮定地搖頭，見她似懂非懂的樣子，又搖了一遍。

“為什麼？”秋月神色哀慼，殷朗最是見不得她臉上有這種表情，一下子慌了神，抓著她柔弱的雙肩，急切道：“你別誤會，我就是有些事要處理。”

“我想和哥哥提咋們的婚事……”秋月不敢看著他的眼睛，只能低著頭，話沒說完，臉已紅了半邊。

殷朗像被雷劈了一般，半天不能回神，只是傻傻看著她，烏髮如雲，白皙的面頰染上紅暈，乖巧的站在自己的身邊，真好啊……可是……

“小月，我……”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秋月搶到。

殷朗睜大眼睛，“你……”

“我是你的人，不是嗎？”

“你不是會在意那種事的人……”

“是……但那是以前，現在，我就很在乎……”

殷朗疑惑的看著她，費力的思考她說的每一個字，好久不能解答。

秋月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看著他，“以前，我總以為自己是獨身一人，來去如風，即便有哥哥在身邊，但他每天都好忙啊，我就一個人守在大門口，等著他回來的影子。有一天，他高興的會告訴我，他能實現他的抱負了，需要我幫忙，就這樣，我失去了我的名字，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叫月，只有我，忘了自己的真實姓名，很可笑是不是？”再吸一口氣，“後來，我就再也不幻想自己會遇到一個待自己甚於生命的人了，因為，我覺得像我這樣連名字都沒有的人是不配得到如此美好的幸福的……”

眼前的人影漸漸模糊，使勁逼回去奪眶而出的淚，暗中握緊了手，“但是，我還是會想，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不在乎我所有的所有，牽著我的手對我說，沒關係，還有我……有時候，我自己都會鄙視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但就是免不了會想……怎麼辦，怎麼辦……”

殷朗輕輕擁她入懷，撫著她的髮絲，哽咽的不能言語。

小月，對不起，要讓你失望了……

無妄隱去身形一直隨著蕭野來到白一寺。待他離開後才顯出身形，看著万俟瀾頹廢的樣子，不知該怒還是該罵。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万俟瀾對他的到來不以為意，待轉過頭時，已是一臉的雲淡風輕，彷如平常，不經意的一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