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賢彬和樸秀碩的家,離口岸只有十幾公里,兩人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山和水,在外工作的幾年,家鄉已經變化這般大,早已物是人非,快要想不起原來的樣子了。
當卡車停在村子前時,樸賢彬、樸秀碩才知道,在回來之前做過的、不論多少次的心理建設和準備,才發現那些準備都是徒勞的,已變的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心底的痛和苦、悲和傷,像厚重的霧霾籠罩了所有的感覺神經,那般的無力又沉重、刺痛又悲哀……那感覺無法用詞彙準確的形容出來。
一路上所有的村鎮都是一片廢墟,破敗不堪,毫無生氣。這裡有多少年少時的回憶,多少記憶裡的場景,多少午夜夢迴的地方,多少……
村子裡死一般的靜,好似不存在於地球上一般,記憶裡的畫面不時出現,卻越發讓人透不過氣來,好似空氣變得越來越少,像缺水的魚,在陸地上蹦噠……
村口有一條小河,樸秀碩記得自己小時候,到夏天就會跟著一群男孩子,脫光衣服跳進河裡玩水、捉魚蝦,每天不玩到老媽拿著竹條來找人都不會回家,有時候整個夏天就是在和小夥伴打架、玩耍中度過。那時的自己真的特別的無憂無慮,做什麼事都覺得很開心,那是真正意義上的開心,就算沒有零食、玩具和零花錢,每天一樣開心。
有時在老媽的喝罵聲中、光腳丫子瘋跑回家,有時候來不及穿衣服褲子,也會光著屁股跑回家(哈哈哈……)。樸秀碩無聲的笑起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樸賢彬也好不那裡去。
村子中間有顆要幾個大人才能合抱的大樹,小時候不下河玩耍,就會爬上那顆樹去掏鳥窩、抓蟬,有時候就與幾個小夥伴分派打仗……不過這麼多記憶裡好像都沒有樸賢彬的身影,怎麼也想不起小時候的他長什麼樣子。
回到現實,冰雪封冰的河面,突兀支出積雪的白骨,倒在路旁的僵硬屍體,毀壞的車輛、房屋,死一般的靜,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刺痛兩人的神經,心也越發的焦躁和慌亂了,不自知的捏緊手,抓痛了對方也無知覺。
李三,從當兵那天起就少有回家的機會,活死人病毒暴發後為了活下來,完全沒有機會回家,那幾天連想都不敢想,之後就成了殺活死人的機器,心都已麻木不仁,不知痛、不知苦、不知怕、更加不知淚是什麼。
此時,看到樸賢彬、樸秀碩的無比哀傷的表情,感同身受,自己連回家看看的機會都沒有……眼眶不自知的溼潤了,熱熱的、酸酸的。等意識到自己的失常時,頭迅速的撇向了車窗外,悄悄吐出堵塞在胸口的濁氣,之後就覺心中一鬆……
“進不了,下車!”
“拿著。”
樸賢彬接過李三遞來的81式步槍。第一次手握自己軍隊的制式武器,心情很不好,感覺很悶很悶。難道等會要用這槍去殺曾經的親友??或者……想到此處就深感手上的槍有千斤重。
“謝……謝”苦澀的感謝。
“別磨嘰,我打頭,你背樸秀碩跟緊點,到村子裡一切聽我的,明白嗎?”李三以軍人特有的鐵血語氣說道,樸賢彬和樸秀碩同時點頭,心中也有了底,安心不少。
“明白。”
樸秀碩的家,一棟老式的水泥平房,一字排開的四間,其中三間的屋頂已被積雪壓塌,露出一個大大的雪窟窿,沒倒的房頂似乎在積雪下搖搖欲墮。看到此情景,李三直接搖頭,轉身就準備離開。
“李大哥麻煩你在外面等等,我和二碩進去看看。”
樸秀碩看著自己的家,想起去年跟父親打的電話,說要建新樓房。當時自己就寄了大筆的錢回來,怎麼……是現在這個樣子。
樸賢彬知道二碩的難過和傷心,到了家門口,沒有不進的道理,就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揹著他去闖。
“它大爺的。”
李三越過兩人,兩三步走到房門外,一腳踹開粘著黑色汙血的門。因用力過猛門來回反彈了幾下,房頂的積雪松動紛紛掉落下來,屋內的灰塵也隨之飄落。
站在門口的李三被屋內一股黴臭味直衝面門,還夾帶著血腥味,他快速反應,一個側身靠到牆角,撥出兩口氣,伸出頭仔細看著裡面的情況。這時他用眼角的餘光瞟到樸賢彬揹著樸秀碩走過來,於是立即揮動左手,讓兩人別動。
房間裡很黑,空氣中飄浮著很多灰塵,李三等待了一分多鐘後,舉槍,含胸、弓身、貓腰走進房間,槍口緊跟眼睛看向的方位。
趴在樸賢彬背上的樸秀碩呆呆的不說話,神情痛苦,對此,樸賢彬連聽他的呼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