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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六點,安瀾拿著下載的試題,來到老張家裡。老張家在二樓,兩室一廳,面積雖然不大,但是非常溫馨,地上鋪著絨絨的毛毯,窗簾是米白色的,桌子上放著一對紅藍色的茶杯。看得出來,這個家平時只有老張夫妻。真是奇怪,兩人的年紀都不小了,竟然沒有孩子。

老張的小侄子是個很笨的小孩兒,一看就是成天玩遊戲玩的大腦麻木的那種型別。安瀾見過太多這種孩子,但是看在一小時五十元的薪酬的份上,他只能耐心地在紙上講解,違心地鼓勵:“這個思路已經很接近了,真聰明,再想想有沒有別的方法?”

老張有時候會進來聊幾句,老張喜歡侃大山,又對安瀾這樣的大學生很敬重,聊起來就沒完沒了。小侄子爬到桌子上,抱著老張的腦袋,兩手揪著他的耳朵,喊:“叔叔叔叔,我要上課,你出去啦。”

老上索性把他抱起來,在屋裡飛來飛去。這時候老闆娘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盤水果,輕聲笑著:“在玩什麼呢,這麼熱鬧?”

小侄子從老張手裡掙脫下來,乖乖坐在安瀾身邊。老闆娘把西瓜遞給他手裡時,他急忙站起來接住,嘴裡說:“謝謝嬸嬸。”又略微靠近安瀾。不知道為什麼,安瀾覺得這個小孩很怕老闆娘。

老張調侃道:“這小子平常在家裡無法無天的,也就在嬸嬸面前乖一點。〃

老闆娘用纖長的手指捂著嫣紅的嘴唇,咯咯笑著,嬌聲說:“小男孩淘氣一點才可愛,是不是啊?”她對小孩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小孩兒嘴裡吃著西瓜,衝她翻了一個白眼。

安瀾覺得這一家子挺奇怪的。不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自己的家庭不是也挺奇怪的嗎。他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慾望,不過幾天之後,老張倒是把自家的情況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

當天課程結束後,安瀾正打算離開,老張卻神神秘秘地把他叫到書房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紙,給安瀾看。

“這是什麼啊?”安瀾問。

“你看,你先看。”老張給他搬椅子,又忙著倒茶。

那是一張十年前簽署的人壽保險單,被保險人叫張欣悅,依照年齡推算,現在大概是十六歲。安瀾前後看了一遍,問他:“怎麼?被保險人出意外了嗎?”

“那是我女兒。”老張說到這裡,神情明顯很消沉。

安瀾腦子裡轉了一圈,疑惑道:“你女兒十六歲,但是你愛人才三十歲吧?”

“女兒是前妻留下來了。”老張坐在椅子上,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上,重重地抽了一口。在煙霧繚繞中講了自己的家庭變故。

他原本有一個平淡普通的三口之家,四十二歲那年遇到了現在的妻子,愛得要死要活,於是毫無留戀地辦了離婚手續,帶著女兒和現在的妻子搬到這個城市。

“丫頭自從來到這個城市後,就總是生病,到醫院裡,醫生也查不出具體的病因,一會兒說是過敏,一會兒又說是內分泌紊亂。”老張猛抽了一口煙,然後劇烈地咳嗽。安瀾看到他的眼睛裡有一絲淚光閃過。半晌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這個孩子啊,從小性格就內向,不過脾氣卻很好,很像她媽。她的病一直好不了,總是揹著人流眼淚。我記得她臨死前的幾天,偷偷和我說,想離開這裡,想回到媽媽身邊。我當時答應她,等病稍微好一點就讓她回去。沒想到……”老張聲音哽咽了一陣,低聲說:“沒想到,三天之後,她就死在了家裡的床上。”

“怎麼會?”安瀾有些驚訝,他對這類事情一向很敏感:“一個女孩子,無緣無故地就死了?到底是什麼原因?”

“送到醫院時,醫生說是心肌梗塞。她的心臟一向不好,沒想到竟會為此死掉。”老張說完,就沉默了,低頭一支一支地抽菸。

安瀾看他心情抑鬱,就沒有再說話,詳細地把保險單看了一遍。和他講述了保險合同中的法律關係以及可以得到的賠付數額,到天色晚的時候,安瀾起身告辭。

他原本想直接回學校的,見路上攤位上擺放的椰子,就想起了這是葉靈鳳愛吃的。他自從上次聽見電話裡的男聲後,就沒有再去過那裡了。

安瀾買了幾個椰子,提著網兜上樓,走到門口,掏出鑰匙開啟門,裡面黑漆漆的。他把燈按亮,喊了一聲“媽。”裡面沒有人回應。大約是上班沒有回來。安瀾低頭換鞋子,這時候才發現,門口胡亂放著一雙沾滿泥漿的男士大號皮鞋。

安瀾愣了一下,把椰子放到地上,高聲喊道:“誰在裡面?”

他忽然感到腦後有呼呼風聲,未及轉身,頭上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