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時,就連厖夷近前摻扶,我也仿似渾然未覺,半晌,我勉力壓下紛亂思緒,轉身只留下句道,“厖夷,如今山地成江海,借水靈之勢,無論如何,你也要給朕守住這壅涉關!”
滿目汪洋,我心中一念,只知速返泱都,而今日辰時,無論龍溯繼不繼位,那汲月潭下法陣萬萬不可任其妄動,九淵龍印,萬萬不容有失,思及此,我方欲御風離去,實未料此時此刻,驀然間我竟發覺自己已無須催靈御風,但隨心之所動,一眨眼間,即至碧泱宮外。。。
數月困頓,不見天日,今時舉目一見宮門輝豪,氣象萬千,我竟說不出自己心下何感,再一念數千年過往,我出生於此,成長於此,錦瀾風和,泊光千波,父皇,母后。。。
我腦中越來越模糊,此際臨門遠觀,顯然碧泱宮中業已大亂,宮門外兵將層列,劍拔弩張,非止御林精兵,親王近衛,甚至還有諸路勤王兵馬,各色大旗迎風飄揚,血肉相搏一觸即發,只不過此一時,他等目視我自遠處行來,面上或驚喜或駭異,莫辨其一。
我仔細分辨各路兵馬,泗水郡王,涉川郡守,漓城九嬰,東海虺己,卻說他等中不乏有人真心為我帝位盡力,但只怕亦有多少魚目混珠,一圖私利,而此際大亂之中,按說那泗水郡王本來年事已高,但他是泗水姑母之父,即是那七翼王外祖,想來當日七翼王脫身後,已將澧水下諸般事宜相告,故而老郡王顧不得年高勞頓,泱都勤王。。。
再者漓城九嬰,這鎮海將軍千年鎮守漓城,勞苦功高,而如今水羽盟好,邊境安定,將軍怕是聞聽朝中大亂,又有龍溯栽贓嫁禍,混淆視聽,想來他百般思慮進退不得,邊境萬不可擅動,然朝內又久無聲息,這才北上勤王,一表忠心。
至於那東海虺己,哼,當年龍溯困囚東海,若說這廝對親王殿下無一絲相助,只怕是自欺欺人,任誰也難相信,至於今時,這廝退居眾將之後,態度不明,他不知是想支援親王奪嫡,還是欲要勤王已表忠心,罷,這廝先且不提,最可惡是那涉川郡守,卻說涉川緊鄰壅涉,眼看兵禍緊急,戰況慘烈,他非但不知及時起兵相助,反來泱都添亂,這該死的東西莫不是收受了靈獸族多少好處,還是說,這廝什麼時候也與龍溯沆瀣,想上位做什麼開國元勳不成?!
一時間我愈往近前,眾人面上各色愈濃,泗水郡王與鎮海將軍均驚喜拜伏於地,直呼萬歲,而虺己混跡人群,面露惶惑,至於涉川郡守,這廝早已滿面驚懼,不知所措,呵呵,現在知道怕了?既然現在怕到兩腿發抖,那當初又何必心懷不軌,犯上作亂?!
涉川郡守直直目視於我,他面上發白,眉間驚駭,我知道,如今的我雙眸赤紅,殺氣漫溢,如今的青龍衍,早非是過往等閒指點江山,談笑五靈為尊的青龍帝,如今的我,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是誰,如今的我揮袖即利劍,瞬及青芒刺破這廝咽喉,血光四濺,靈本無蹤。。。
出手如此狠辣,決非我一貫作風,然今時今地,連雲一役險峰成江海,我壓不住腹內怒潮洶湧,手下靈息盛極,心中漠然無緒,此際我眼看那涉川屬下諸將,無不惶恐拜伏,無不聲聲告饒,一時只冷笑道,“諸將何故如此惶恐?郡守犯上,爾等不勸止,不上稟,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爾等究竟該當何罪?!”
言出,不待任何人反應,我揚手青芒作冷龍,直將這一眾兵士圍縛絞殺,瞬及眾人靈息湮滅,甚至連嚎哭都不及,而今時宮門外慘況如此,且莫提那虺己已然穩不住身形,惶恐大駭,就連一旁泗水郡王與鎮海將軍也不免大驚失色,而我見此,微挑眉角,開口只冷聲道,“眾將無須驚慌,自古欺君之罪只有死,這涉川郡守駐防壅涉之南,明知前線有難,他非但放任戰況,同族不援,致使壅涉嘉迎數十萬戰將慘死沙場,更甚者這廝包藏禍心,泱都作亂,簡直罪無可赦!至於其屬下將官,不知忠君明辨是非,更不知報國對敵疆場,統統都該死!”
一言怒斥,我回首冷看虺己,卻說方才,這東海郡守本還有意死撐,如今他眼看涉川將官瞬及魂滅,不由得雙腿發顫,抖抖索索跪伏於地,哼,身為一方重臣,卻屢屢騎牆搖擺,不錯,這些年來,我是從不曾重用過他,可是他這般心性處事,如何值得重用?
今時今地,我根本無暇與這虺己多作糾纏,當即只一甩袖斥道,“東海虺己,你罪雖不如涉川隸濂,但陽奉陰違,百年來看守親王不利,又擅離駐地,見風使舵,你算什麼封疆大吏?!今天,朕給你個機會,若是今時,你自裁於碧泱宮外,朕即放過你手下兵將,只判苦役,若是你膽敢為自己多辯駁一句,那涉川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