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張。“你當然會相信我啊,畢竟我們曾經有過過命的交情。不過可惜——”眼角的餘光朝著後方瞥了一眼,“只要還有人不相信,出兵一事你就很難辦罷。”
“其實,你也用不著覺得欠了什麼。如果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就不要忘了,我曾經說過,會擁戴你成為天下之主。”
烈熠驚覺,最後那一句話只是赫連遠遙的傳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一個字一個字疊加在一起之後只為了將內容告知於他。來不及阻止,或者說,赫連遠遙早已算準了他在聽到之後會有一刻的呆滯,而他,就完全利用了這個空隙——
赫連遠遙以固執的,毫不猶豫的姿勢,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下跪的,是當今的琅邪王。他所下跪的物件,則是焰赤的皇帝,烈熠。
這代表了什麼?這個舉動代表了怎樣的意義?烈賢覺得自己的腦筋有世不夠用了,差點昏闕的震驚之餘,他什麼也想不到。其實,那個答案就是那般簡單。
筆挺的身姿,隨著他下跪的動作,撩起而又散在的衣襬仿若綻開的花瓣散在他的周圍。華麗的衣飾上處處都是代表他身份的痕跡,炫目的令人難以直視。不久之前,還因為傷重而站立困難的男人,如今以雕像般的堅毅身姿跪在另一個男人的腳邊。折損了,孤傲如狼的尊嚴。
明明擋在他們之間的,只是薄如紙張的空隙。
但是誰都明自,這已是再難挽回的天涯永隔。
從懷中取出象徵王權的印信,赫連遠遙高舉過頭。然而他的視線,卻是直勾勾的望著前方。高度的差別,他只能看見系在烈熠腰間的絲絛,就像是對那紅若晚霞的顏色所吸引,再也挪不開目光沒有降表。事出倉促,赫連遠遙也來不及當場寫一份歸降的奏表。可是,這還有什麼區別?
烈熠雙手接過印信,他在慶幸對方沒有抬頭仰望自己——他根本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那樣的目光。看不透的赫連遠遙,今後,也將失去了解他的所有可能。君臣有別,無以跨起的鴻溝之之距。
良久之後,被烈熠扶起的赫連遠遙,淡淡對烈賢道,“宰相大人,從今以後大家都是同朝為官末將所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如此一來,宰相大人再也不會不信任末將樂。”
第十卷 第十五章 天降異象
這一年入冬後的雪,下的尤為大。也不知是否巧合,焰赤牧野軍拔營起寨的那一日,正好就是大雪降下的第一日。從此以後,雪量不停不減,就這麼滿滿灑灑的落了整整十三日。
下雪的不止是七界的某一塊土地,整個大陸都變成白茫一片,沒有想象中的銀裝素裹,相較於大雪,往年入冬後隨地可見的冰凌,在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少。琉璃一般晶瑩易脆的冰凌,本就是冬季唯一漂亮的景緻,由於難得一見,所剩下的只有會將人眼睛灼傷的純白。
散落生活於七界各處的百歲老人,看著外間肅殺的景緻,都是一個勁的搖頭嘆息。被子孫問及情由,話語中更添了幾分看透世事的蒼涼,“天降異象,天降異象啊!”
但凡天降異象,往往昭示著世間有不凡之事發生。而如今蕭索到極點的景象,多半是災禍將至。
馬蹄踏在鬆軟的白雪上,發出枯燥的“咔嚓”“咔嚓”聲響,一下接著一下,慢慢的與心跳合成同一節拍,聽多了甚至讓人免不了昏昏欲睡。也幸好牧野軍素來訓練有素,上至高階軍官,下到普通士兵,沒有一個人會在行軍途中睡覺。不過還是能夠看出來,眾人的神色都有幾分凝重,剛出發時的意氣飛揚,早已被消磨乾淨。
烈熠照舊是一馬當先,姑且不論身先士卒是不是真能夠鼓舞全軍士氣,但他絕不是那種躲在士兵背後獨享安樂的將領。神獸傾夜幻化為駿馬的模樣,陪伴烈熠數年,他們心底都清楚,無論此戰結果如何,這也是最後一次並肩了。
細碎的馬蹄翻滾,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微風過後,幾乎就看不出什麼。按照傾夜的能力,本可以腳不沾塵御風而行,只是那樣太過驚世駭俗了些,他也不想嚇壞後面跟著的普通士兵。
說起違背常理,倒真有一人,完完全全沒有掩飾自己身份能力的意思。跟隨在烈熠身側,一個小小的女童,沒有騎馬,更沒有步行,而是任由嬌小的身軀飄蕩在半空之中。亦步亦趨,與烈熠保持著全然一致的前行速度。
烈熠也沒有去理會如歸的異樣,女童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斗篷,被捲入漫天風雪之中,小巧的身形本就不容易被發現,況且能夠看出她還是用了一定隱身的法術。想來,除了近在咫尺的自己以外,身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