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眼見那頎長的身軀輕晃,差點就衝出來扶上一把。但是這麼一來將免不了暴露身形,這裡畢竟是在北冥城,密探猶豫再三,還是止住了步伐。
花葉顫動,烈熠便知不好。若是被宮中的侍衛發現了密探的蹤跡,不僅他們兩人會死無葬身之地,過去無數年的謀劃都將毀於一旦。
提起一口真氣,傳音說了三個字,“我無礙。”然而就算是這麼短的句子,對於此刻的烈熠來說也是十分勉強。他的生命幾乎是靠著一生修為吊著,如今在身體最差的時候勉強自己,只會讓人一切陷入更加惡劣的狀態。
藏身在山茶花叢中的密探悔恨的無以復加——執行太子命令也就夠了,偏偏要追問不該問的東西,如今可怎麼是好?!再也不敢妄動,就連呼吸都壓制到最低沉的地步。不被宮中侍衛發現,是他如今唯一能為殿下做的事。
時間的流逝忽然慢了下來,每一個瞬間對烈熠來說都無比難熬。
氣息終於變得順暢,儘管多少還有強迫之意,不過烈熠的修為也不是假的,終於能夠順利使用傳音。先是用氣息探查周圍,並無任何特別的異動,證明剛才的動靜還沒有引起侍衛注意。不過情況已經不容耽誤,不說別的,灩昊泠應該結束朝議了。而他結束朝議之後,第一個見的肯定是自己。
毋庸置疑。
“拿著這個去見赫連遠遙,約他一見。”
相當特別的信物留在了花叢下,是一柄已經鏽跡斑駁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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灩昊泠的一雙鳳目陰鬱而邪魅,所有見過他的人,都無法直視那雙邪性的眼睛,只有面對烈熠時,這雙眸子才會顯現出不一樣的色彩,淺淺的,細水長流的溫柔。
然而正是因為這一點,烈熠驀然發現,自己竟無法與他對視。方才還派人監視他的舉動,馬上就要裝作若無其事……烈熠,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鎮靜自若。
“熠,你怎麼了?”輕易發覺了他的不對勁,灩昊泠覺得一顆心都吊了起來。
苦笑著難以言語,暗中派遣密探監視朝堂,烈熠只能有口難言。不希望他冒然出兵,但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朝議的結果,他本不應該知道。
別樣的殷紅的雙唇,無疑給烈熠的面容添上了一抹豔色。但是這種並不正常的豔麗,是灩昊泠最不願見到的情景。“熠,你又嘔血了。”
烈熠沒有隱瞞,也明知隱瞞不了。相處這麼多的時光,灩昊泠只怕早已掌握了他的身體狀況。會引起嘔血的原因往往有兩種,極度的勞累或者心情的激盪——烈熠拿捏不準,這個時候灩昊泠會朝哪一喧想象?若是後者,他必然會懷疑引起心情動盪的理由。
灩昊泠不是不懷疑,也不是不想問,最終只是長長一嘆。倘若兩人之間永遠橫亙著半句謊言,總要有一個人說出真話才行。
“我準備對青夷出兵。”
若說之前還存有一絲僥倖,此刻便是連這最後一絲希望也不剩下。烈熠闔了闔眼睛,任何道理都已經用不著再說。之前的朝議上,想來滿朝文武都已經有了無數諫言,當時灩昊泠未能聽進去,現在換上一個人說,結果也不會有任何區別。
君無戲言。灩昊泠已然決定的事,不可能出爾反爾。
“熠,你不希望我開戰?”灩昊泠還是免不了有些忐忑,青夷會成為第二個百圖,但是他不想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再重蹈曾經的覆轍。
“要統一七界,戰爭就不可避免。”烈熠自已都認為自己太過矛盾,不是不理解,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忍心。不忍心血流成河,不忍心屍骨如山,也不忍心生靈塗炭。
看透了世事,看不透的,是自己的內心。
與之前的預料相同,灩昊泠下朝之後所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朝服都還來不及脫下。系發的緞帶垂落耳邊,引得他忍不住想要去整理。“昊泠,開戰若是為了大義,是帝王所為。倘若是為了復仇,那就成了小人的私心。”
他說的委婉,他卻不是聽不明白。“我也並不想瞞你,青夷與七界其他國家不同,我免不了私心。”再如何高貴的君主,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凡人。只要是凡人,就避免不了自私的部分,也逃脫不了凡俗的作弄。
“即使我能放過鳳族,我的母親也不能。”灩昊泠自認找了個不錯的理由,藉此便能說服想要說服之人。
他承認的太快,也開脫的開快,烈熠再難找到插言的餘地。灩湄漪的確恨毒了鳳族,幽居絕漠的歲月早已讓寂寞與煎熬沉澱成了綿綿恨意。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