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垂眸,直直遞出的眼波之中,是慢慢的,淡淡的情緒。似無奈,似嗟謂,也似……感慨。沒有以真容來見,如今站在這裡的,不是赫連遠遙的舊友,而是伴在灩昊泠身邊的熠公子。
圖戳群狼,並肩而戰的那一天,驟然遙遠。想要去回想,第一次覺得當日的場景已經模糊不清,再難尋覓。
在他的心中,再也沒有當初那個持劍傲立,容顏華麗的華貴公子。
在他的心中,也再沒有當初那個立馬橫刀,姿態疏狂的蠻族勇士。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找不到,也看不見……
“很多東西,我不是不曉得,但就算曉得了,我還是不信。”親眼見到他站在灩昊泠的身邊,才終於能夠平靜。就連死心的步驟都省去了,烈熠從不曾將他的心點燃,自然,也用不著將之熄滅。
“你不信,所以你用這種辦法來試。試了昊泠,更試了我。”再如何從容清冷,到底有一點痛,是無法磨滅的綿綿密密。這一句話,分明已經含了指控的意味。
赫連遠遙並不否認,也無力否認。既然是他一意孤行的主意,那麼到了結果來臨的時刻,他也唯有承受一途。“熠是在怪我陰毒?”
想來,那一日設計灩昊泠的前前後後,烈熠都看在眼裡,不然,那一枚箭矢,也不會在關鍵的時刻到來。將殺機掩藏,利用最詭譎的出擊,赫連遠遙自己也清楚,此番做法確實卑鄙。“熠自己也說,我是梟雄,光明磊落是英雄才會做的事,當然也就與我無關了。”
他是說過類似的話,為了勸慰對方幽深的心意,曾經說過“赫連是一世梟雄,必定要溫柔似水的如花美眷才能相配。”當日之語,釀下的,倒是今日之禍。烈熠漠漠苦笑,這世間變幻無常,果然是沒有人能看得透的。
然而,再如何看不透,也只能斷了。曾經生死與共,同進同退的摯友,原本以為是不會消弭的一份情,如今,到底還是戛然而止。
“解藥。”重複的是先前說過的兩字,不同的是烈熠的態度,伸開手掌在他面前,赫連遠遙也算是十分了解對方的脾性,明白他此番做法已經代表了勢在必得。僅靠言語之力,如若不能順利取得想要的東西,他會不惜動用武力硬搶。
不再看他的臉,而是挪在了他的手掌之上。赫連遠遙無法判斷自己是否就是在意樣貌的淺薄之人,總之此刻看見的,並非自己魂牽夢縈的那張臉。如此,倒不如干脆不看。仔細的看過他的手掌,直到每一條紋路都清晰的印刻在心,驀然又悲哀的發現,那些掌紋之中,從來沒有印下“赫連遠遙”四個字。
是了,就連他對自己的稱呼,都只是淺淡的叫著赫連。只有姓氏,自己的名,他一次也沒有叫過。
含了報復的心意,接下來的幾個字,更是說的切冰斷玉,斬釘截鐵。“空華之毒,從來無解。”
從來沒有想到,世上有一句話,回事這般難以理解,以至於聽見了,依然怎麼也不知其中所述的意思。“空華?”重複這兩個字,似乎只是聽見了毒藥的名字,後半句則是一個字都沒能聽見。
“不錯,正是我族王室的秘藥,天下奇毒。”赫連遠遙補充,品嚐著報復的快感。“此毒最奇特之處,就是無解。”
迎上烈熠傷痛的眼眸——不錯,真真切切的傷痛,是赫連遠遙從來沒有見過的神色。“怎麼,熠不相信麼?”
傷痛在急速之中轉變,凝結成實質的恨意。赫連遠遙甚至毫不懷疑,下一刻會看見這雙眼眸生生嘔出血來。想來他正是在激憤之中,大概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於是也不等他開口,徑自只管自己想說的。
“灩昊泠踏平河山統一天下是預言所指,命運所向,七界之中恨透了他,暗地與他為敵的不知有多少人。為何從他十歲繼承汐藍帝位以來,過去十年了,也沒有人膽敢對他動手?”
烈熠雖然沒有開口,但是思維依然是清晰而靈活的,其中的關係,也是早已看透的事實。七界之中的各國權貴,不是不想殺了灩昊泠,只是沒有誰敢於大張旗鼓的進行,頂多就是些暗殺一類的陰謀算計。理由實則簡單——不敢。
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一擊必殺,誰也不敢冒這個險,因為誰也承擔不起灩昊泠狠厲的報復。
赫連遠好知道烈熠也想到了,冷冷一笑,順著他的所思繼續說下去。“既然我要對灩昊泠動手,自然要選擇萬無一失的法子。要下毒,只能是用天下無人能治,無藥可解的奇毒。”
“原來,你一早就策謀好了。”恨意已經不再,清冷籠罩在烈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