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第三日的下午,寨主桐玉和擺宴大廳,總算是在一干客人面前露了臉。然而所有在場的賓客心中都有一個共識,是不是見著桐玉和這張老臉完全不重要,更重要之處是他到底何時將絲桐拿出來,另外,今年桐玉和又會對這件稀世珍寶開出個什麼樣的天價?
宴上菜色全以清淡為主,本來也沒有什麼,這樣的口味倒是與蠻溪江末的景緻相符。不過酒過三巡之後,那桐玉和還是隻字不提絲桐,這就令在座賓客耐心漸失了。
眾人左右顧盼,覺得貿然提起又有些甚難開口,也許自己一時失言,便害得今年又白來一趟,再次與絲桐失之交臂。所以眾人只好繼續嘗著桌上的菜餚,只可惜剛才還覺得清淡可口的食物變得越來越沒有滋味,淡得要人命。
百無聊賴的宴席上,怕是隻有兩人心思繁忙,所想之物截然不同,可那視線卻都是聚集在同一人的臉上。
灩昊泠落座之處自然就是烈熠身畔,然而就算離得近了,他還是兀自覺得不滿足,視線一刻也不離開。在落霞水寨的第一夜,與烈熠之間的談話絕對談不上愉快,只是那些無疑都是烈熠的真心話,如今回想起來,心中還是難以平靜。禁不住回憶起來,究竟他說的哪一句,更令自己心折。
相較而言,赫遙坐得就遠了些,甚至不在同一張桌子上。隔了綽綽的人影,時不時地向這邊望來。烈熠沒有刻意躲避,偶然間撞上了,便覺得他藏在面具後的一雙眼睛,別含深意。像是還在回憶著,前夜烈熠的哪句話……更令他心殤。
眼看沉悶的宴席終於到了尾聲,寨主桐玉和站起,向著四面八方都欠了欠身,算是已經盡了禮儀。“今日名義上雖為宴請,其實不過都是些粗茶淡飯,也不知是否合諸位胃口?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眾人連道“沒有,沒有”,都說菜餚豐盛可口。反正這都是些客套之詞,隨便說來也不費任何功夫。況且就算真的吃不慣也沒什麼,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是為了混這一口飯才來落霞水寨的。
客套過了,便該進入正題,這是所有賓客都有的經驗。往年的這個時候,桐玉和會將絲桐拿出,讓眾人開始競標,價高者得。於是眾人翹首以盼,等得都有些心焦了。結果哪知桐玉和就是不提及絲桐,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勁,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發起愣來。
“那個,桐寨主,是不是該讓我們看看絲桐了?”終於有心急的賓客開了這個口,“不知今年落霞水寨得了絲桐幾兩幾錢?”
“是、是、是。”桐玉和如夢初醒,一連迭聲道了三個“是”字,顯然剛才的確是在最不該走神的時候走神了。衝著眾人歉然一笑,細細一看,那笑容中多少還有些尷尬的意思。“諸位,今年有些不同,在取出絲桐之前,還想請各位隨老夫去一個地方。”
那所謂的去處,眾人自然絲毫不感興趣,不過奈何於還沒有見到絲桐,所以誰也無法在臉上表現出半分不耐。這倒恰好應了一句俗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出了用宴的大廳,在桐玉和的帶領下,一行人往屋後行去。並非是前往蠻溪的方向,而是恰恰相反,眼看著已經進了山林。林中的桃花瘴顯然要比江面上濃重得多,即使所有人都預先服過解藥,但修為淺顯的幾人,已經出現了明顯的不適症狀。
赫遙當機立斷,對一直跟在身旁的壯漢道,“平沙,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回房間去。”
大概是他的屬下在平常已經習慣了令行禁止,連理由也不問一聲,立刻掉頭離開。
恰好瞥見這一幕的灩昊泠在心中暗道,這個赫遙,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能將屬下訓練到這樣的地步,絕非一般的富家子弟可以做到。隱藏在那張般若面具之下的真實面容,首次引起了灩昊泠的興趣,不過眼下倒不是打探的時候。
比起赫遙擔心屬下,烈熠這邊就只有他與灩昊泠兩人,自然不必擔心桃花瘴的危害,麻煩倒是少了一重。他本就為了絲桐而來,灩昊泠雖不為絲桐,不過也不可能會在這個當口扔下他一個人,誰也不可能現行回去。沒有做任何交談,兩人只是綴在一行人的最後,遠遠看見桐玉和就行。
入了林子,只見桃花瘴一層層地覆蓋下來,樹梢枝頭都凝上了桃紅的花瓣。看得久了,不知不覺就品出了一絲詭異來。賓客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凝眉,任誰也曉得這瘴氣的厲害,在其中呆久了,很可能就引發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終於等到桐玉和停了腳步,此時已經到了密林深處。“就是這裡了。”桐玉和以手勢示意,似乎指向了一個小土丘。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