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血脈相系的雙生兄弟,他們之間的牽絆來自於更加早遠的一刻。或許,也談不上美好,那一次邂逅之間沾染了烈熠的算計,只是一場佈局的開端。
然而無論怎樣,他們卻也已經走過了整整一年。
繽紛到絢爛的花村下,擺著一張桌案,上面擺滿了各種卷軸案宗,略略顯得凌亂。兩名同樣風華出眾的男子,一人佔了桌案的一端,正在處理政事。亟待處理的各種事務在兩人的配合默契之下,逐漸減少。不過就算如此,依然鬆懈不得。
這些原本都是該在御書房處理的事物,如今卻被灩昊泠搬到了花園之中,用他的話說就是時氣如此之好,整日問在屋中那是多麼無趣,反正都是公務,在哪裡處理都是一樣。由此可見,灩昊泠著實是個十分懂得享受的人。
此舉之中,事實上還藏有灩昊泠的一點私心——與烈熠的相處,總是免不了戰爭與陰謀,即便是他,也會覺得疲累。不求日日花前月下西窗共剪,只求微微能透一口氣,當沉重的政務壓身時,也能找到一處空隙安放他們之間難能可貴的情誼。
譬如此刻,幾片落花墜在筆尖,讓那枯燥乏味的政務也多了幾比旖旎,令人遐想無限。
“昊泠。”烈熠頗為無奈的喊了他的名字,這都是今日第幾回走神了,難道是昨夜沒有休息好不成。
捻起一枚花瓣按在他的額頭,灩昊泠的眼中滿是調侃。“都說美人花鈿,可惜手中沒有現成的,就用這個替代如何?”鮮紅的顏色掩映在他眉宇之間,為他幻化出的平凡容顏平添一抹姝麗,才看了兩眼,灩昊泠覺得自己就已經痴了。
一聽他這話,烈熠就知道暫時無法再繼續正事了。招手取下額間的花瓣,在指尖翻看幾輪,芳菲未褪,不見凋殘,想來只是被微風捲下,不然此刻應該還在枝頭綻放。“要說美人,昊泠才算得上罷,不如把這個給你戴上如何?”
“熠在開我玩笑罷,這怎麼行?”雖然從表面上看去庭院中空寂的似乎只有他們兩人,但是那些亭臺樓閣的轉角中,蒼天大樹的樹冠上,似錦繁花的陰影中,無一不是重重守衛。讓他在這許多影衛面前簪花,灩昊泠說什麼也不會答立。
當然看出他為了何種原因而計較,烈熠的神色說不出是在怒,還是在笑。“你不也開了我的玩笑麼?”
慘了,似乎烈熠真的生氣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他的表情,卻又有些不好判斷,灩昊泠索性直接去問,“生氣了?”
“沒有。”烈熠搖搖頭,鬆開手指,那一片豔紅隨之盤旋而下,落入了泥土之中。不過就是一片花瓣,想想也確實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地方。
停頓了一會兒,烈熠話鋒一轉,“就算我真的生氣了,也不是為了這件事。”
“怪我剛才沒有認真聽你說話?”灩昊泠也不笨,立刻也就想到了身什麼惹的對方不快。不是方才的玩笑,那就只能是自己前面的失神了。“熠,你剛才說什麼了?抱歉,我沒有聽清。”
烈熠無意與他計較,重複之前的話,“不足的糧食,你想好怎麼解決了麼?”
灩昊泠的雙眉霎時就蹙在一起,提起這事就煩,偏偏還不能不提。“距離秋收還有近兩個月
一些產區的糧食早熟,大概在一個月之後就能運送京。”
灩昊泠一邊說著,一邊從手邊的卷宗中抽出一份,裡面詳細的記載著各地預計今年可以上繳的糧食總量。老天算是幫了灩昊泠一個大忙,汐藍自開春以來就一直風調雨順,自然是個豐收年,從卷宗上的資料就能夠呈現出來,相當可喜。
從剛才灩昊泠的動作來看,他在抽取卷宗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由此可見,對於這些事務,灩昊泠表面看來十分懶散,實際上依然是相當熟悉的。尤其事關汐藍民生的糧食,更是輕忽不得。
烈熠沒有看那些資料,卷宗上的內容他早巳爛熟於心。灩昊泠所說不錯,然而問題也依然存在。“還有一個月的空隙。”
整整一個月,不是一天兩天,等著糧食填飽肚子的也不僅僅只是幾個人,而是全體羽檄軍。如此難題擺在眼前,不是說幾句空話就能解決的。只要沒有足夠的糧食應急,一切的設想都只能是空談。
“裁軍是絕對不行的。”提到糧食,灩昊泠就想起戶部尚書隋南平,想到隋南平,就彷彿又聽見他的那些諫言。事實上哪裡用的著隋南平多嘴,無論是誰都能想到這個方法——糧食不夠吃,減少吃糧的人口就是了。現今汐藍國內,耗費糧食最多的當然就是軍隊,以上幾個理由加在…起,能推測出的結論只有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