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蘇逍娘一雙美目瞪的溜圓“逢年過節就抽風,趕緊讓他先生領走他!”
搖籃裡的小孩哭的嗚哇嗚哇,一雙胖胖的小手在空中撲騰著,黝黑的眼睛裡淚光閃閃,鼻涕口水流了滿身,粉嫩的嘴張的老大,兩顆嫩白的小牙剛剛長出來,一張小臉因為哭泣憋的通紅,腦門上直豎豎的舉著一根小辮子。
坐在他旁邊的男子捏著他肉乎乎的小腳丫子,似乎聽不到小孩子的哭聲,兇巴巴的瞪著哭的正歡的小孩,男子黑著臉:“叫叔叔。”
小孩子哪裡聽懂他的話,看到面露兇光的人,哭的更加起勁了。
“叫叔叔,聽到沒?”男子身子往前,跟小孩鼻尖碰鼻尖“都三年了,連叔叔你都不會叫麼?小爺等了你這麼久,你真是···”
“殿下,”韓宇直接從門外跳進來,一把抱起
搖籃裡哭的滿腦子汗的小孩“殿下你再怎麼,也犯不著拿小孩子撒氣啊!”
“誰拿他撒氣了,”瞑幽噌的從椅子上做起來“三年了,連句叔叔都不會叫!”
“殿下···”韓宇猶豫著,略略思量著開口“小少爺剛滿一歲,三年···三年沒出現的,是聞先生。”
儘管韓宇的聲音很輕,但瞑幽一張俊臉還是黑了,他怒瞪韓宇,咬牙切齒道:“我記得很清楚,用不著你再度提醒我!”
“瞑幽!”蘇逍娘怒氣衝衝趕來,進門都帶著一股冷風,一看到破壞她下棋興致的罪魁禍首就氣不打一處來,叉起腰連珠炮似的朝著瞑幽噴“你又虐待我兒子?!你這小子,他一小孩子招你惹你了?!幹嘛一不爽就捏我兒子腳丫子?!我生這麼個祖宗容易麼?!你給我捏出個三長兩短,你給我生啊!?”
“咳咳,逍娘,”郝流楓趕緊拉著正在火頭上的夫人,他這夫人,在人間呆了這麼久,那些凡人女子的規矩倒是學了一些,不過每到氣頭上,還是口不擇言,若不趕緊攔著,什麼火星子都往外蹦,不是燒著旁人,就是燙著自己“瞑幽心情不好。”
“啊!他心情不好就虐待我兒子啊,大過年的,撩撥著他哭的嘰裡呱啦的,怎麼?嫌外面的鞭炮聲不響啊!?”蘇逍娘雙臂環在胸前,瞪了瞑幽很久,最後只是認命的從韓宇手中接過哭的一團的兒子,放輕聲音哄著。
“殿下,今個的賬目,你要不要過目?”韓宇不怕死的湊上去。
“過什麼目?我瞎了!”瞑幽氣鼓鼓的向外面衝去,擦,小爺要不是瞎了,怎麼看上聞多情那個騙子?
韓宇抹了一把噴在臉上的口水,悄悄的跟在瞑幽身後出去,無奈的嘆氣,唉,我就是一炮灰。
留在屋子裡的四個人瞪瞪眼,沒任何表示,蘇逍娘摟著懷中逐漸安靜的兒子,輕輕的遊蕩者,等小孩不哭了,才穩穩的把他抱給王媽,囑咐她小心點,一邊跟郝流楓跨出屋門,小心的帶上門。
“逍娘,”郝流楓開口“你剛剛對瞑幽有點兇了。”
“我也不想,”蘇逍娘嘆口氣“你也知道,逢年過節,他就這樣子,不給你找點事,不給你找點麻煩,就不死心。聞先生不來,我們也著急,但有什麼辦法,這三年都過去了,一點訊息都沒有,我們不能放任他就這麼鬧吧,去年喝的大醉差點拆了人家三觀廟,好幾個村的人圍在廟底下罵,他倒好,坐在廟頂上笑的比什麼都歡,那縣丞差點氣瘋了,不然我們也不至於躲到這個小地方。”
天色漸漸黃昏,原本米粒大小的雪開始片片飄落,郝流楓望著院中開的正盛的臘梅嘆息道:“他只是太寂寞了。”
只是太寂寞了,所以總要找些事情來做,最好煩亂不堪,最
好疲累不堪。
只是太寂寞了,總要惹些禍,最好被人追著打,最好被人趕著罵。
這些,都好過別而不見,都好過杳無音訊的等待。
“聞先生,他會來嗎?”蘇逍娘眼圈泛紅,瞑幽的心結她怎會不懂,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人,總是把最在乎的藏在最深處,不肯輕易提及,不肯輕易翻動,就怕招惹到無法觸及的地方。
“放心吧,聞先生一定會的來的。”郝流楓答,天色漸漸暗下來,前院的食物香氣飄過來,晚餐時間到了“瞑幽殿下,什麼時候吃過虧?”
郝流楓握緊蘇逍孃的手,兩人相視一笑,相擁著向前院走去。
“沒人性!”從房頂上跳下來,瞑幽依舊在院中徘徊,不想去看他們熱鬧,看不得別人閤家團聚,看不得別人其樂融融,看不得別人笑得春光燦爛,哼,最看不得別人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