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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愛過我嗎?”

被痛苦逼到極限的示意並沒有聽到韓英野的嘆息,他的大腦裡斥滿美到極致的畫面,幾乎讓他選擇性地忽略了所有的感受,只是專注而深切地凝視腦海中的畫面。

依舊是羽毛,依舊是鮮血。中央的臺子上依舊空空如也,舒懿卻突然感覺那上面其實是有東西的——那上面層層疊疊的累積著感情的屍體,而這些屍體在空氣中逐漸扭曲,變成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在他的心裡形成一部小說。

右手癱瘓,左手間歇性疼痛,他依舊可以創作,他可以以鮮血為墨,身體作筆,在靈魂的紙張上寫作——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一生僅有一次,而這唯一的一次,他想給自己一個完美的結局。

突兀,慘烈,卻要詭異的溫柔而悲慟,最好鮮血淋漓,血肉縱橫,在最棒的殺戮時刻,進入終章。他曾經對神承諾過要寫出這樣的作品——舒懿無力地睜開雙眼,向著漠然揮刀的韓英野微笑,然而痛苦讓他的笑容扭曲,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我曾經寫過一個結局……就是那篇以素妍為原型的小說……”

“裡面兩個主角和我們很像,你知道嗎。”舒懿緩緩呼吸,然而源源不斷的痛苦讓他連呼吸都覺的困難,“那是兩個男人之間故事……在生命的最後……一個人問另一個人……是否愛過他……”

“就像你……他問對方是否,愛過他……”舒懿的聲音越來越小,從靈魂深處而來的疲憊讓他泛起睏意,但他卻仍是堅持微笑著,脖頸處的鮮血因為肌肉的運動而四下流散,“對方回答……說……”

舒懿艱難地喘息,然而越漸流逝的力氣卻讓他產生了空曠的幻覺,他彷彿置身於羽毛與鮮血的世界,眼前一片大紅,紅得妖嬈刺目,詭異美麗,不斷有冰涼的水滴飄散在他的額頭和身體上,讓他分不清這液體是羽毛還是鮮血。

蒼涼荒蕪的一生彷彿倒帶一樣逐漸回演,那樣傷痛的生命讓舒懿忍不住哽咽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靈魂和心臟都疼得難以忍受,也許在長久的孤寂和扭曲中,他的生命早就已經死去,活著的軀體也不過是苟延殘喘,雖生猶死。

強迫嘴角扯出最後的微笑,舒懿緩緩閉上眼睛。他放縱自己跪拜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向著空無一物的純白微笑起來,嗓音低啞地啜泣:我做到了嗎。

他再不想承受任何的傷痛,再不想遭受任何的苦難,所以——

神明啊,我做到了嗎。我兌現和你的承諾,寫出了那樣能夠讓我靈魂都灼痛的故事了嗎——這樣用生命譜出的故事,能否讓我死寂的血脈安息下來,能夠讓我不再傷痛和不安……能否讓我,安詳地,活在沒有痛苦的世界裡……

這噁心又無聊,無法抗拒,無藥可救的生命……能否,完美的,收鞘……

韓英野的身子猛然僵住,他的手在聽清對方的呢喃後停在空中,聽覺緊緊捕捉著從少年唇中飄渺飛出的話語,然而少年最後的呢喃是那麼小聲,即便韓英野將耳朵湊近少年的唇邊也依舊沒能聽明白。

直到少年的身子變涼,韓英野依舊沒能聽到少年的遺言。

廊道里匆匆而來的腳步聲讓男人如夢初醒時,韓英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只是抱著少年殘缺的屍體漠然望向來者。

當鮮血變成利刃刺痛神經時,鄭瀚沒有控制住自己,一拳將韓英野打倒在地,如果不是于謙阻止,發了瘋的鄭瀚一定會將男人打死,然而於謙的一句話就讓鄭瀚安靜下來:“他在看著你。”

少年的睡眼很安詳,安詳得就像每一次左臂疼痛後的苟延喘息,那麼寧靜,那麼悲涼。鄭瀚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雙腿都沒有力氣,只能跪著行到少年面前,他深情地抱住少年的屍體,想要大哭,卻什麼都哭不出來。在實在哭不出來後,鄭瀚只能冷漠地看向于謙,“故意殺人罪,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說完鄭瀚緊緊閉上嘴,再也不看犯罪人一眼,溫柔地抱起少年的屍體,徑自離開。

韓英野沒有動,他一直保持面無表情的姿態,就演算法庭判處死刑,這空無的面癱表情依舊沒有改變,直到槍決時,他黑色的瞳孔才顫了顫。

他看到了湛藍的天空。

藍色的,沒有一絲陰霾的,就像純真孩童眼神的天空——那曾經是一個人失憶時的瞳孔色彩。

“哥哥,你會陪我嗎?”一臉天真微笑的少年怯怯地看過來,坐在旋轉木馬上的樣子幼稚又可愛。韓英野的面前驀然浮現這一幕,然後他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角微微勾起,在子彈從後背穿透心臟的時候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