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地方——泊家村,前方就是禁地黑塔,他們的旅途便是從這裡開始。銀裝素裹,白雪皚皚,站在山頂上看到的小村便是這個樣子,白茫茫中的黑點,房屋便是在那裡,“別看了,走吧。”沐陌漆閉上眼睛,欲要轉身。
“再一眼,再看一眼就好。”泊夏的聲音在腦中哀求。
“我們已經在這夠久了,夠了。”沐陌漆站在雪中,肩頭落滿雪花,就像批了件白色的裘衣。
“不,等等,不要走。”泊夏的聲音中帶有幾分哭腔,畢竟是生他養他的小村,在裡邊待了二十年,怎麼會沒有感情,如今回來,又怎會捨得。
“罷了,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子,反正我現在這個樣子沒人認得出來,我告訴你,我就在你家呆一天,然後我們必須離開。”沐陌漆睜開眼,邁步朝山下走去。
“不,不要。”這便是近鄉情更怯麼?泊夏突然大叫起來,“我們不要進去,走,我們這就去找你哥哥。”
“夏,這樣好嗎?”沐陌漆想像泊夏就在他面前痛苦的樣子,“你是怕我被認出來嗎,放心,我現在是我原來的樣子,沒人認得出來的。”
“呵呵,你這樣是善解人意?哈哈哈,你知道這都是誰造成的,當初怎麼沒有想一想,啊!”泊夏突然癲狂,說話也變得刻薄。
“夏!我好心為你你卻說成這樣,我那天是失控,但後來我也像你道歉啦。”沐陌漆被這麼說也有點火氣,但他還是壓下性子解釋。
“你那叫道歉,隨隨便便一句‘抱歉’就完事了,在你手上可是幾十條人命,你可別忘了,這具身體主人的母親就是你殺的,一瞬間啊,一個活生生的人救變成一灘黑水,那麼殘忍,你還好意思回去?還為了我,別開玩笑了。”雖然來之前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但真正見到時還是情緒失控,之前建築的大樓瞬間坍塌,好不容易以為癒合的傷口原來還在滴血,原來自己還能如此心痛,想要裂開一樣,為什麼我還活著,還要讓我見證落魄,呵呵,當初提議的時候不就是抱著一絲希望,心理還有僥倖才會提議回來的嗎,現在反而不敢面對了麼?
“那你到底想怎樣。”經歷了這麼多,見了這麼多,人間的慘象,溫情無不在改變沐陌漆的性子,如今他以溫和多了,別人說的意見他也能聽進一二,但被如此挑釁,他也不耐煩,“你今天很不對勁誒,到底怎樣?”其實沐陌漆已經猜中原因,但他不願再次承認他的錯誤,高貴的他是不會對低賤的螻蟻低頭,一次就夠了。
“到底想怎樣,你說我想怎樣!”泊夏發出絕望的吼聲。
“閉嘴!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
沉默在蔓延,許久,“抱歉,我過分了。”
積雪已能漫過膝蓋,近處看泊家村沒有山上看的安詳靜謐,反而透著破舊的失落,木質的柵欄被野獸撞破卻沒人去修理,阡陌小道沒有人行走,靜,像死一般的靜,已是中午沒有炊煙升起,除卻白色便是黑色,沒見一點綠色,生機在這裡似乎不能存活,往年長青的樹木而今被厚雪壓斷枝椏,破舊得立在那裡。
“你確定不進去?”站在泊村的路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泊夏深深地望了泊村一眼,心裡默默嘆息“走吧,快些幫你找到哥哥,我也早些有個好歸宿。”泊夏隱隱感到只要見到沐陌昇,就會有什麼改變,而他的猜測不僅僅是因為私心,還有他偷窺的一段記憶。
……“哥哥,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嗯,我會一直陪著小漆的。”……
這句話在泊夏腦中迴盪,承諾是不會食言的,何況是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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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你說真的?”聽到泊夏給的解釋,沐陌漆越想越覺得哥哥就在塔裡陪他,想到哥哥這幾千年來就離自己這麼近,沒有不要自己就覺得興奮,“你怎麼不早說。”
“我也是那是才想到的。”離了泊村,泊夏的情緒也穩定多了。
“你說,哥哥離我這麼近我怎麼就沒有發現他?”
“你不是說這是像捉迷藏一樣,讓你發現了還捉什麼捉。”泊夏沒好氣道,情緒穩定也有心情和沐陌漆貧嘴。
“那哥哥他一直不理我就是怕我知道他的位置找到他違反遊戲規則嗎?”沐陌漆自我欺騙想得到泊夏的肯定。
“那是當然。”泊夏沒有讓沐陌漆失望,給出他希望的答案。
兩個人都知道,都心照不宣,避開敏感的話題。
“夏,你給我說說那日我昏迷後發生了什麼吧。”沐陌漆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