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車裡畢竟悶燥,讓他上來透透氣喝杯水也好。”
“不必。”
冷冰冰就兩個字,於魚扭頭癟癟嘴,又是一陣沉默,幸好寢室已經出現在眼前,他趕緊掏出鑰匙開門。
寢室雖然簡陋,但因住的人少,於魚又經常打掃收拾,還算能見人。他搬了把椅子給柳施逄,又拿出自己的杯子狠狠刷了好幾遍,才敢倒水端上去,然後自己就靠在床邊爬梯上,面前的妖怪老爺一般端坐著。一人一妖這架勢,像極了課上調皮被留堂罰站的小朋友與辦公桌後端著茶水喝得一臉愜意對牆角可憐兮兮的小臉視而不見的老師。貼牆站著的小可憐掰著指頭眨巴著黑溜溜的眼睛,時不時往老師那裡瞥一眼,大眼睛裡滿是小狗一樣溼漉漉的期待與怯怯,全沒了課上調皮的影子。強撐著麵皮的老師受住他一瞥兩瞥卻受不住他三瞥四瞥,最終還是心軟,招招手讓小可憐來到面前,抓一把抽屜裡早就備好的牛奶糖給他,換來一個大大的笑臉和以後再也不調皮的不靠譜承諾。
端坐著的柳施逄接住於魚幾個瞥眼,他微不可聞地咳了咳,用下巴指著一張椅子,道:“坐。”就好像這寢室裡他才是主人一樣。
於魚乖乖過去坐好,兩腿合攏,雙手放在膝上,是個好孩子的摸樣。
好孩子沉默半響,沒話找話道:“柳先生,曹毛毛同學還好嗎?”
柳施逄把眼睛從於魚書桌上調回來,點點頭。
“梅先生呢?他先前為了我哥哥出了那麼大的力,至今我都沒再見到他,您有他的訊息嗎?”
“不知。”
“哦……那、那施先生還好嗎?”於魚又幹巴巴問了一句,實在不是他想多嘴,只是如果他不說話,對面的妖怪也不會主動開口,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卻一直沉默,那比讓他硬著頭皮胡扯還要讓人不自在。
這次柳施逄終於捨得多說幾個字,“他要見你。”
“誰?”於魚驚奇地指著自己,“我麼?施先生想見我?什麼時候?”
柳施逄臉色淡淡地點頭,“儘早,就現在。”
於魚為難地皺著眉看向窗外,“可是這麼晚了,天都快黑了,明天可以嗎?明天週末,我不用上課,您告訴我地址,我自己坐車去。”
柳施逄顯然沒把他的困擾放在眼裡,說:“無妨,他讓你住兩天。”
言下之意,就是讓於魚現在動身,在那裡過週末。
於魚還要說什麼,但見柳施逄似乎不耐煩要皺眉,他趕緊閉了嘴,想了會,才道:“好、好吧,您等會,我帶兩件換洗衣服。”
等他收拾完下樓,天已經全黑了,那個柳葉妖怪等在車外,出色的外表即便在昏黃的燈下看不真切,還是吸引了不少過往學生偷偷打量。
這次是柳施逄走在前頭,於魚低著頭跟在他身後,將要跨進車裡時,卻聽見有人喚他,於魚轉身張望,看見胡風從食堂方向奔來。
胡風來到跟前,先是面色狐疑地看了柳葉幾眼,才把於魚拉到邊上,“你要去哪,他是誰?”
他指的是柳葉,車裡的柳施逄早一步進去,沒被他看見。
於魚心裡一直記著事,這時碰見胡風,忙高興道:“正好,我有事想拜託你,要是我哥——不是,要是我們寢室的蔣原,上次吃飯時你見過的,如果他來找我,麻煩你跟他說一聲,我到朋友家去玩兩天,讓他別擔心。”
胡風好像沒聽見,仍舊問道:“他是誰,你哪個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啊?”於魚這才發覺不對勁,他無措地掰了掰指頭,眼神飄忽,“就是……就是……對了,就是曹毛毛!他是曹毛毛家的司機,接我去他家玩兩天,週末一結束我就回來了,師兄……你怎麼了?”
胡風揹著路燈,於魚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敏感覺察到他的情緒,那是明顯的不信任。於魚更加無措,如果可以他最不想欺騙的人就是胡風,這個唯一對他友善熱情的正常人類,可偏偏他遇上的這些事,沒一件是可以坦白的,只怕一說出來,胡風不是不相信就是避得遠遠的,不會願意再跟他交朋友。於魚知道這樣做很無恥,既想要別人的好又要瞞著他,可除此之外又能怎麼辦呢,這些東西不是妖就是鬼,他反正不能擺脫了,難道還要把一個無辜地好人拖下水?只怕到那時胡風不僅不願意搭理他,還要恨他。
兩人相對無言,身後柳葉狀似不經意地磕了磕後腳跟,想來車裡的妖怪也已經不耐煩了,於魚急出一身汗,他哀求似的看著胡風,“師兄,你相信我,我沒幹壞事,等以後有機會,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