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枕寒卻煩躁地將茶杯重重一擱在桌面上:“法力再強,也禁不住他自己這樣消磨!”桑落自然是明白他的焦躁,倒也不會同他置氣。
“那陛下何不移步去看看帝君?”桑落一直都疑惑,樓枕寒既然如此關心樓語悠,為何卻一步也不肯踏入樓語悠所住的弄晴宮?樓枕寒猶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幽幽嘆了一口長氣:“孤何嘗不想去看一眼?只是依語悠的性子,斷不願意讓別人瞧見他那示弱的樣子。他都說了誰也不見。”他轉身握著桑落的手,言語中憂慮之情濃重,“而且,孤去瞧又怎樣?他心中難受,只有他自己才能解決。我們去了不過是徒增傷感。”
宮內的丁香已經快燃完了,幽幽的香氣彷彿也冷了下來。天界分明四季如春,可是此刻不知為何,卻覺得分外的冷。那種冷從心底竄起,迅速鑽入骨血,凍結了全身。
“陛下,紫微帝君說,想見您一面。”
當樓語悠身邊的念暄仙子前來的時候,樓枕寒已稍稍平復了些許心情,正坐在窗前與桑落數著窗外落了滿地的梨花來放鬆心境,結果當念暄話音剛落時,樓枕寒就立刻站了起來,與平日裡溫情完全不相同的凌厲目光迅速鎖定了念暄:“你說語悠想要見孤?”
念暄淡然回之:“稟告陛下,帝君大人確實是這麼說的。”長長的柔順黑髮垂落在素淨的面龐前,這念暄一身素簡的灰衣,哪裡像是個女子?
“那還不快帶路!”樓枕寒握著桑落的手,急忙喝道。其實他哪裡有看梨花的心思?此刻一聽小弟要見自己,就成了這幅模樣。
桑落握緊樓枕寒的手,示意他平靜一下。樓枕寒感激地看了桑落一眼,方才跟著念暄不緊不慢的步子,去了弄晴宮。
路上梨花落了滿地,三人踩著梨花而去,將花瓣踩入泥中,莫名作了春泥。抵達弄晴宮時,樓枕寒只覺得沒有生氣。這整個弄晴宮死寂地彷彿沒有人在其中居住,只是偶爾的鳥啼聲與輕輕的腳步聲才使這個弄晴宮添上一絲生氣。
其實這弄晴宮以往是夜夜笙歌,是天界最熱鬧的地方。如今隨著主人的一蹶不振,也成了這般蕭索的模樣。
桑落心中頗是慨嘆,卻不敢當著樓枕寒的面表現出來。
“陛下,請入內。”念暄推開沉重的宮門,畢恭畢敬地請樓枕寒入內。桑落和他還沒有跨入宮門,一股藥味就迎面撲來,比那文羲宮中的藥味還要濃。樓枕寒皺了皺眉,卻還是拉著桑落進去了。隨著他們三人離樓語悠的寢宮越近,那股藥味就越濃,寒氣也越重。
其實常住人的地方素來都是暖和的,可是仙與人不同,仙家清淨更是清冷,此刻沒了那笙歌沒了那舞曲,褪去滿殿金碧輝煌,就只餘悲涼。
“吱呀”一聲,念暄推開了門,樓枕寒與桑落入內時,也就瞧見了那躺在榻上、一身素衣的樓語悠。“大哥你來了。”樓語悠描摹出一個吊兒郎當的閒散笑容,似乎是想為自己添上幾分生機。可是他眉眼間的慘淡終究是出賣了他。
“不過是兩個半月,怎麼就將自己整成這幅模樣?”樓枕寒打量著樓語悠,只是兩個半月的時光,樓語悠就已經成了那形銷骨立,臉色蒼白若鬼的模樣。“不過是難得病了一場。”樓語悠自己倒是無所謂的模樣,“又不是女人,和必將這些病痛放在心上?”
樓枕寒聞言挑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既然你知道你不是女人,又為何將情愛看得那樣重?又何必為了一個夙燁,將自己弄成這種棄婦的模樣?”
樓語悠一愣,嘴角漸漸蔓延開苦澀:“大哥你何時知道我與夙燁的事?”雖說他已經故作鎮定,可是在說“夙燁”二字時,仍然停頓了一下。樓枕寒冷哼一聲:“你以為能瞞得過孤?”樓語悠無奈地回答:“大哥,不說這些了。你剛才說我看上去像個棄婦,不會是開玩笑吧?”
“你以為孤有心思同你玩笑嗎?”樓枕寒冷淡的聲音讓樓語悠笑得更加無奈。“大哥,今日我找你來,其實是想向你借個東西。”樓語悠的聲音裡藏著忐忑,可他還是開口索求了。“借什麼?”樓枕寒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卻皺起了眉頭,這個弟弟,倒是愈發病氣纏身了。
“天支。”
樓語悠咬牙說出了這兩個字,雖說手在輕微地顫抖,可語氣卻堅定。但是回答他的是被樓枕寒順手掃落的花瓶:“你瘋了!”上好的瓷器被掃落,細小的碎瓷片飛濺開來。桑落不知“天支”是個什麼要緊物事,只是看著二人的反應,心也沉入了谷底。
“大哥,我只要天支。若您能給我,日後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會照做!”樓語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