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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子淵皺起眉頭。

娜娜指向隔壁的屍體。“九曜的心臟。”

鴉雀無聲。

“據我所知，這樣的手術已經超出了人類科學的範疇。”陳雪打破沉默，“要將精密的機械和生物組織如此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恐怕就算滅世日沒有發生，人類發展到今天也無法做到。”她用止血鉗小心地撥開幾條交錯的電線，讓大家看清那些還在顫動的血肉分明就是從鐵盒子上長出來的。“九號實驗品剛到總部的時候做的各方面檢測報告相信各位都讀過，如果各位知道更多關於十七年前的實驗的資訊的話，請務必告訴我。”

“因為他其實還沒死麼。”子淵看著附著在鐵盒上，依舊抽動不已的血肉若有所思。流雲猛地抬起了頭。

陳雪點頭。“沒錯。九號的身體里布滿了這樣的電線，和他的骨骼組織完全生長在一起，基本保持完好。但是被鐳射燒穿的部位卻無法再生。”

強哥說：“要把他修好必須要藉助教會的力量，何況——”話還沒說完，就撲向了隔在他們和九曜之間的玻璃。所有人向那裡看去，都驚呆了。

一個醜陋無比的怪物正在啃噬著九曜的身體。覆蓋著屍體的布已經完全被扯到了地上，九曜的左臂已經完全被扯下，只剩一隻左手正被怪物叼在口中，手背上淡紫色的印記在慘白的面板上格外明顯。那怪物只有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那麼大，生著十幾只人類的手和腿，並不是均勻地分佈在身體的兩側而是長遍全身，分不清肚子和背面，因為他光禿禿的腦袋上分佈著十幾只血紅的眼睛，無神地朝向四面八方。他迅速將那隻斷手吞下，突然整個身體從中間呈“米”字形裂開，露出無數鋒利的尖牙，咬在九曜的胸口，頓時血肉飛濺。

從走道到手術室的門肆無忌憚地大開著。

流雲衝向連線控制室和隔壁的手術室的門，不管他如何刷指紋，捶打指紋控制器，甚至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門，門都紋絲不動。所有人都聚了過來，嘗試了一切辦法都無法將門開啟。“可惡，怎麼偏偏挑這個時候……”文森特咬牙啟齒。陳雪早就將警報的按鈕按下了千萬遍，但警報卻遲遲都不響起。從控制室到走道的門也被鎖死了，他們被關在控制室裡，眼睜睜地看著隔壁血腥的場景。

流雲看著那怪物大口地將九曜撕成碎片，每吃下一點九曜的身體它就長得大一點。九曜雙眼緊閉，面無表情，絲毫感覺不到痛苦。他的內臟和血肉伴隨著無數斷成一小截一小截的電線掉在地板上，又被那怪物伸出血紅的舌頭貪婪地舔進肚子。怪物像烤箱中麵糰一樣以驚人的速度膨脹著，終於已經和一座肉山一樣龐大的怪物伸出五六隻手，像珍寶一般捧著九曜僅剩下的頭顱，塞進嘴裡。他終於滿足地趴下，本來都豎立在空中的手臂和腿都蜷曲了起來。數十隻沒有焦點的紅眼依然大睜著因為他沒有眼皮，但他卻像睡著了一般伏在那裡，身體微微起伏。

地板上依舊殘留著一灘灘的血跡，肉碎，斷裂的電線。但沒有人肯相信剛才看到的那一切是真實的。為什麼變異人逃出培養器沒有觸發警報，為什麼軍火庫的所有門都鎖死了除了手術室到走道的門，為什麼這個怪物不攻擊別人卻偏偏吃掉了九曜的屍體。

桌上鐵盤中的血肉突然停止了顫動，伸出的電線也耷拉了下來。

流雲覺得他已經不能更絕望一點了。他把手掌按在冰冷的玻璃上，那醜陋的怪物吞下了他最後的一絲希望。

那怪物卻突然哀嚎了起來。像是有巨大的電流從他身上透過，他的每一條手臂和腿都伸得筆直。他僵直地躺在地上，氣球一樣膨大的身體開始急劇地收縮。手臂，腿，腦袋，全部都癟了下去，像是被龐大的軀幹瞬間吸收了。漸漸地，一個輪廓在肉團上顯現。收縮，凝聚，漸漸彙整合了那個流雲無比熟悉的身影。

九曜側躺在地上，背對著玻璃和目瞪口呆的眾人，銀髮流瀉一地。“之前頭髮有這麼長嗎？”子淵疑惑地問，但是沒有人理會這個。眼前的這一切無疑是個奇蹟，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九曜醒來。

九曜突然抽搐了一下。他像溺水的人一樣咳嗽著大口呼吸，撲騰著坐了起來。

“滴答”一聲，連線控制室和手術室的門居然自動開了。流雲衝進手術室，緊緊地擁抱重獲新生的九曜。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狠狠地把九曜按進自己的懷中，勒得他無法呼吸，直到九曜大聲喊疼才把他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