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鍾情皺起眉頭,閉上了眼,似是再懶得搭理。
恰在這時,飛翠端著一個琉璃盤走入了亭中,柳鍾情聽到聲音,便掙開了謝橪的手,抬眼看向那盤中的東西。
琉璃盤中有一個酒壺,兩個剔透的琉璃杯,還有一碗碎冰。
飛翠一邊擺放酒杯,一面道:“我聽說這裡的人喝這楊梅酒都會放入些碎冰,道是味道更好,便端了些來。”
“嗯,”謝橪應了一聲,“你先下去罷。”
“是,飛翠告退。”綠衣女子斟好兩杯酒,收了那琉璃盤,微微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柳鍾情在石凳上坐下,看了看那琉璃杯中色澤豔麗的酒液,又抬眼看向謝橪,道:“今日來此,是想對弈一局,教主可願賞臉?”
說著,他從那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了一枚白玉子,眉梢微挑。
“自然是……願意之至。”謝橪在他對面的石凳上坐下來,開啟了另一盒棋子。
柳鍾情沒有接話,兩人就這麼下起棋來。
其實已經許久不曾如此寧靜平和的待在一起,雖然,只是表面,僅此而已。
謝橪方才的話也勾起他些許回憶,在不知身份的時候,他們何嘗沒有過溫柔相待,纏綿繾綣的時日?
那個時候當真算得上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能相見的時日總嫌太短,無論是對弈或是比劍,抑或遊山玩水,把酒言歡,都恣意瀟灑。
從朋友到戀人,走到那一步卻發現世事當真難測,他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知道的身世,原來竟是這般……
這世上原有千般羈絆,遠不是情愛二字便能蓋過一切。
只是那紅塵太美,揭穿時,也就太過殘忍。
棋下了小半速度就自然的慢下來,柳鍾情見謝橪執著一枚墨玉子若有所思的模樣,便拿起一旁的小勺舀了些碎冰加入杯中的楊梅酒裡。那晶瑩剔透的冰粒浮在玫紅色的酒液中,微微折射著淺黃的暖光,讓整個琉璃杯都顯得精緻漂亮。
謝橪聽到那碎冰攪動的聲音,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別喝這麼涼的。”
柳鍾情觸控著冰冷的杯沿,眉梢挑起:“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些什麼,更何況,這一切是因為誰,你難道不是清楚的很?”
謝橪皺了皺眉,抬手將他的面前的琉璃杯移到自己前面,再將自己那杯放過去,也未多說什麼,目光便又回到棋局上,稍一思索,落下一子。
柳鍾情抬眼看他,雖無言語,那眸中卻似藏著許多深意。
謝橪端起那杯盞,唇角微揚,彷彿能被他這般注視十分愉悅一般,“看著我做什麼?”
柳鍾情垂下眼簾看向了棋局,口中卻道:“你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謝橪望著他,這人對著自己時多是這般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就如同冰雕雪砌的精緻塑像,十足美好,卻也十足的冰冷。他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也不能說,故而沉默半晌,嘆了口氣,道:“沒什麼。”
“好。”柳鍾情微微頷首,竟似笑了笑,低頭細看那棋盤,抬手落下一子。
謝橪因他的表情而心口一窒,卻只是低頭飲下杯中冰涼的酒液。
這種色澤豔麗的酒乃是用楊梅冰糖釀造,其實並不怎麼烈,特點便在甘甜二字,然他飲在口中,卻只覺得冰冷苦澀。
謝橪放下酒杯,也壓下了胸中翻湧的心緒,將注意力都傾注到了棋局之上。
一時間再無人說話,只餘清脆的落子聲,以及微風過耳時帶來的細微蟲鳴。
漸漸月過中天,柳鍾情將一子放回盒中,淡淡道:“是我輸了。”
“承讓。”
此時一旁那碗碎冰已然融做清水,謝橪抬手將壺中僅剩的一點酒盡數倒入了二人杯中,隨即舉杯輕碰了他的杯沿。
柳鍾情不語,只是拿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謝橪一笑,也將酒飲盡了,雙目盈著暖黃燈火,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柳鍾情站起身來,移開了目光,道:“很晚了,回罷。”
說完,他轉身便走,然而還未走出這亭子,便被人從身後擁住了,溫熱的呼吸近在耳邊,他皺了皺眉,卻沒有立時掙脫。
謝橪收緊了手臂,低聲喚道:“鍾情……”
柳鍾情冷聲道:“發什麼瘋?”
謝橪卻似是輕笑了一聲,唇吻上他的側頸,呢喃道:“大概……就是瘋了罷。”
柳鍾情一肘頂在他